沈晏清刚跳下马背,就看到侯府门口停着几辆马车,几乎占了门前街道的一半,很是惹眼,引得路边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前院的家丁接力往府里搬着东西,忙得不亦乐乎。
他将缰绳交到小厮手里,拦下一个满头大汗的家丁问道:“府里是采买什么东西了,这么大阵仗?”
“回大爷的话,是大奶奶的娘家人带来的。”
家丁费力地将手中的红木箱子放在地上,将箱子打开了一道口子,别的不敢多说。
一对镶金玉如意被锦帛裹得严严实实,可沈晏清还是一眼认了出来,那是父亲那年东征有功,官家赏赐的御宝。
父亲将它视若珍宝,娶昙儿那年,特意将这对玉如意添进了聘礼单子。
取的就是“称心如意、福星高照”的好兆头。
他微微蹙了蹙剑眉:“姜家人过来了?”
“是,姜夫人和江姑娘已经进府了。”
沈晏清的眼里闪过一瞬不悦。
又接连拦下几个家丁,检查过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他和父亲下扬州时带去的聘礼。
她们是什么意思?
他那快要愈合的掌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来不及细想,便快步往内院走去,他要当面问个明白。
西泠斋。
霜叶和赵嬷嬷侍奉完茶水果子后,就自觉地将院中的丫鬟婆子尽数叫了出去,给姜家人和姑娘留足了空间。
从进门开始,姜母的眼睛便一刻不离墙上的寒梅凌霜图。
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这一刻,江檀等了很久。
明明早已想好与家人重逢时、第一句该说什么才不会吓到她们,真到了四目相对时,忽然又忘了那套说辞。
“姜。。。。。。”
“阿姐。”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姜芸便扑了上去,搂了个结实。
江檀的颈窝处洇开一片温热的潮湿,十分真切。
她木讷开口:“你。。。。。。你们都知道了?”
姜母红着眼睛站起身,将两个女儿拥到怀里:“昙儿和芸儿都大了,为娘都快搂不过来了。”
望着怀里那个面貌全非的大女儿,她的心里就像扎了一千根针。
百般不是滋味。
千言万语也只能结滞在心头,换来一句:“你什么都不用解释,凝儿都跟我说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她怎么不知道,女儿受了天大的冤屈和苦楚。
即便有些话是姜凝没说的,她猜也猜得到。
古来宠妾灭妻者无数,像沈晏清这般,居高位者仍无敬畏之心的,还是头一个。
“母亲!”
江檀爆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在侯府做了三年为他人遮风避雨的当家主母,她的内心始终还是那个在母亲膝前承欢撒娇的小女孩。
她泪如雨下,哭得满身热汗,倚在母亲的怀里。
站也站不住。
姜母噙着泪抚摸着女儿柔滑似缎的头,柔声道:“昙儿,跟为娘回家吧,我知道你心里迈不过这道坎,但侯府是龙潭虎穴,你斗不过他们的。”
“既然上天予你重生的机会,咱娘仨好好过好自己的下半辈子,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