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依着萧窈的喜好,打了个结。
萧窈抬手看了看,十分满意,又就着先前的事情追问:“我知淳于涂是你的人,擅审问,那慕怆呢?”
“他亦是死士出身。”崔循言简意赅,见萧窈仍欲追问,抬手遮了遮她那双清澈的眼,“有些事,卿卿还是不知道为好。”
他教萧窈谋略布局,倾囊相授。但那些上不得台面、血腥污秽之事,并不愿她多费半点心思,自有他来扫清。
萧窈犹豫片刻,应了下来。
这桩差事吩咐到慕怆那里时,他半点没迟疑,欣然应下。
倒不是如何嗜杀。
只是与他现下所做的事相比,去地牢审讯,算得上放松了。
因着萧窈学宫遇刺之事,崔循迁怒,责他擅离职守。慕怆并没辩解,倒是萧窈得知后同崔循争辩起来,将错处悉数揽在自己身上。
毕竟是她执意令慕怆前去护卫萧霁。
崔循自然不可能罚萧窈,也恐她生气,最后斟酌后,只罚他抄书。
不伤筋动骨,也不罚俸思过。
看起来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但于慕伧而言,这无疑是桩苦差事。
在他手中,各式各样的刀剑仿佛早就成了身体的一部分,用得驾轻就熟。但却难以驾驭那支细细的羊毫笔,字写得犹如鬼画符,不堪入目。
如今接了刑讯的任务,终于从中脱身,说是如蒙大赦也不为过。
此事交付给崔循,萧窈便没再过问。
眼下令她更为在意的,是会稽属官呈上来那封奏疏中,所提到的社祭一事。
阁部官吏依着崔循的吩咐,开库房,从那些积灰许久的纸张中将昔年涉及天师道的往来公文悉数翻找出来。一摞又一摞,堆了足有三张书案。
议事的朝臣中有经历过当年那场动乱的,仍能回忆起彼时焦头烂额的境况,一听“天师道”这三个字便隐隐头疼。纵使是年轻未曾亲历过的,总也有所耳闻,觑着在场各位同僚的面色,未敢掉以轻心。
“那是群不要命的疯子。”有人语重心长道,“彼时陈恩妖言惑众,愚民广为依附,犯上作乱,费了许多周折才平定下来。如今既已觉察到苗头,便该及时掐灭,斩草除根,万勿使之死灰复燃。”
萧霁颔首道:“卿以为应如何?”
“宜令各地严查,敢参与社祭者,家中供天师像者,格杀勿论。”
斩钉截铁的声音隔帘传来,足见其恨意。
萧窈翻看公文的手微微停顿,听出这是顾侍中的声音,稍一想,便明白过来。
当年那场动乱中,各家士族或多或少折了自家子弟性命,连带着浙东一带的家产也遭劫掠,其中顾氏的损失尤为惨重。
这般恨也算情理之中。
顾侍中挑起这个头后,陆续开始有人附和。
群策群力,商议着如何将这重新迸起的火星子彻底按灭。
萧窈凝神听了会儿,对这千篇一律的说辞感到失语,复又低头翻看书案上的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