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成亲后,随着崔循改口称呼“祖父”,也没真将他当做亲近的长辈看待,场面上不出错就算周全了,更不会费心讨好。
如今再见,崔翁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精神炯烁,老神在在。
目光扫过她,落在崔循身上,皱眉问道:“这伤因何而起?”
“是我疏忽。”崔循先将错处悉数揽在自己身上,大略讲了原委后,又不动声色看向自家祖父。
算不上威胁,但至少有防备之意。
像是生怕他发作,责备萧窈,叫她从今往后安稳留在家中,不要掺和那些事情一样。
崔翁看出长孙的回护之意,若非涵养犹在,只怕已经要吹胡子瞪眼了。
“我只问一句,倒叫你仔细成这样!”崔翁冷笑了声,没好气道,“此事的确是你疏忽。便是再怎么样,终究是崔家妇,岂能容人这般欺凌。”
如果忽略掉那句“便是再怎么样”,这话倒是十足的好意。
萧窈原本正眼观鼻鼻观心,想着敷衍过回去歇息,听了这句后,没忍住抬头看了眼。
崔循低眉顺眼,恭谨道:“是。”
崔翁正色问:“此事是谁所为?”
崔循道:“那人是个硬骨头,初时不肯认,后来咬死了是受桓氏授意……”
供词送到萧窈那里,她并没信,却不妨碍拿去问桓维。
桓维脸都青了,再三担保此事与自己毫无干系,也不知心中将萧巍骂了多少遍。
“是江夏世子的手笔。”崔翁稍一想便明白过来,只是又不由疑惑,“他遣人沿途埋伏,欲谋害太子,倒是情理之中。为何要对公主动手?”
崔循正欲解释,萧窈轻咳了声,自己将年前琼芳园赌箭之事讲了。
彼时崔翁也在学宫,同尧祭酒一处清谈。后来虽有所耳闻,但关注的是萧霁、萧巍这对堂兄弟之间的争执,不知自家孙媳后来掺和这么一脚。
眼皮跳了下,想挑剔她与人争一时意气。
但终于还是忍住了。
“为了这么点过节,如此行事,既见其心胸狭窄,也可窥见对于崔氏的态度。”崔翁一针见血。
先前桓维阻拦,劝萧巍不可贸然对萧窈动手,并非什么“怜香惜玉”,甚至也不是看在萧容的情面上。
只因此举无疑是对崔氏的挑衅。
也无声昭示着,若有朝一日他掌权,必容不得崔氏。
可萧巍还是做了。
不知是意气用事,蠢到并没意识到此举会造成什么结果;还是有恃无恐,想着终有一战,便是提前撕破脸也无妨。
崔循不疾不徐道:“正是。”
崔翁耷拉着的眼皮抬起,目光锐利,声音平稳:“既如此,有些事你看着办就是,不必再来问我。”
崔循一笑:“多谢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