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个大忙人,哪顾得上这些?”言氏似笑非笑,“一早遣人过来,说是实在不巧,今日须得随太子往学宫去。”
给小郎的满月礼虽说是贵重,但她本就是士族出身,又嫁了崔氏,什么东西没见过?又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小门小户。
言夫人不由皱眉:“这样的当家主母,闻所未闻。”
向来讲究出嫁从夫,纵为公主,嫁入崔氏后便是崔家的人。哪有放着自家的事不管,倒要为着萧氏平白折腾的?
偏这样一个人嫁了崔循,成了宗妇。
认为萧窈德不配位的大有人在。言氏平日自然不至于宣之于口,只是适逢此事,又是在自家母亲面前,便少了些顾忌,嘲弄道:“如今仍无子嗣傍身,且看着,她还能肆意妄为多久。”
正说着,前头伺候的婢女来报,说是长公子亲至。
言氏神色一怔。
因崔循素日事务繁重,未必顾得全族中事务,她与自家夫君原都没指望崔循会来这满月酒。虽说较之宾客而言,来得是晚了些,但谁也不会为此苛责崔循的不是。
言氏琢磨片刻,脸上的笑意便不如先前自在,只吩咐道:“叫人小心伺候。”
崔循这是代公主来的。
他知道萧窈没尽到一个主母的职责,放着自家应有往来交际不管,为旁的事情费神。但没阻拦,也没苛责,而是自己抽空过来周全,叫人再没法非议什么。
便当真要说萧窈的不是,也是他惯的。
前去送贺礼的老仆回来别院,如实回禀此事。
崔翁眼皮都没抬。他已经懒得为这个不争气的长孙生气了。
毕竟气也没用。
他得保重身体,活得长久些,待到崔循也有了孩子时,才能好好教养重孙。
再怎么说,萧窈也是嫁入崔氏。而非如阳羡长公主那般,后宅不明不白地养了一群伶人,惹得议论纷纷。
待到真有了重孙,崔翁苦中作乐地想,总是要随自家姓的。
崔循并不知道自家祖父心中的考量,只是在看过襁褓中瘦瘦小小的婴孩时,的确不可避免地,设想自己与萧窈的孩子会是何模样。
但这想法转瞬即逝。
在崔毅端着杯盏上前时,他立时回过神,含笑问候。
崔循心底并不喜欢觥筹交错的场合,但并非不擅应对。恰相反,只要愿意他愿意,能周全得滴水不漏,任谁都挑不出半点不妥来。
崔毅便生出些错觉,只觉堂兄实在温和可亲,此时便是提些什么,也不为过。
他饮尽酒,寒暄三两句后,含笑道明心思。
说是早些时候有方士算过小郎的生辰八字,城东一处宅院,于他而言正是风水相宜的福地。纵不常住,也能庇护着,叫他一生平安顺遂,无灾难苦厄。
崔循平静听了:“若如此,与主人协商,买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