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本想着抽干你身上的血,如今看来这反而会要了你的命……”沈晏忱转身嘱咐道:“至少现在,给本王不惜一切留住他的命。”
身后的牢房内还回荡着修一的声音,沈晏忱没有久留,毅然决然带人离去。
修一重伤连动都是难事,所以地牢里平时都无人看管,浑身不舒服他也无法动弹半下,因被悬挂空中所致,他的呼吸变得短暂而急促。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边忽然听见“嘎吱”一声,修一以为是历烊,可待他抬眼看去,他却发现地牢的门根本就没开过。
那这声音是从哪来的?
而地牢上方——
眼看嬷嬷去休息,离冤也闲着随处走动,走着走着就连自己也不知走到了哪。
手轻轻一推,面前这扇房门便自己打开,她没感觉到当自己的手触及房门,那上面隐藏着的结界也跟着异动。
屋内闲置无人,但没落多少灰尘。光线随着门口照进屋内,离冤刚抬起脚还没点地,一边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离姑娘……”
那人说话拖着长长的尾音,到最后一个字微微上挑,带着明显的笑意。
离冤被吓了一跳,回过身见拍她肩膀的人有点眼熟,狐貍双眼抑郁不清,浓眉且鼻梁高耸,而下唇丰厚有度,两边嘴角静置时还微微上扬,看着似笑非笑。
连笑都得那般阴险,痞气的一个人,离冤只要见过对其肯定有所印象:“……历烊?你怎么在这?”
离冤……,是离冤的声音!
即便知道外头不一定能听见,修一还是铆足劲猛喊,空气中充满他的无助无绝望。
他一手在下偷偷比划做符,不知不觉中加强结界。
历烊皱着眉头笑称:“在下平时无好,多亏有王爷愿意收留一二,如今在亲王府内也不过是当个小小的门客。”
离冤虽觉得奇怪,又听他说:“刚才路过后院,在下好像听见两个嬷嬷正在寻找姑娘,看样还挺着急的……”
“是吗?”离冤有些警惕道,但毕竟她现在同在别人府内,也要知晓点分寸,“我刚正巧路过此处,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未免离冤半路跑回,历烊亲自将对方送了回去,边谈话降低对方的戒备。
“在下来王府时,王爷曾言此处死过个丫头,自那以后就有下人时不时幻听,王爷也是无奈只得将那屋闲置出来,不许他人靠近。”
离冤不怕什么神神鬼鬼的,但主人都发话,她也不好继续打听。“原来如此,刚才倒是离冤失礼了。”
“离姑娘一个人多加注意,在下先行一步。”历烊没理由对自己耍心思,离冤虽觉得这人奇怪,但对他的好感不减反增。
那道黑色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但离冤还是觉得有说不尽的蹊跷。
确定身后无人跟来,历烊才返回屋子,强势打开结界,屋内角落浮现出下沉的台阶,延绵向下而去。
“别喊了——”
脚步声咯噔咯噔,正朝自己这个方向而来。修一心里是止不住的恐惧,就要呼之欲出。
历烊神情寡淡无味,手里拿着金疮药就往修一的伤口上倒,他的伤口结痂脱落反反复复,可算得到了治疗。
“别乱动!”历烊言辞犀利,不准他乱动:“想死就直说,我好把药撤了……”
修一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实让他给自己上药:“你们把离冤怎么了?我刚才听见她的声音了。”
历烊眼都不抬一下,直勾勾盯着他的伤口:“实话跟你说吧,前不久当今的圣上亲自下旨,离姑娘半年后就要进宫为后,一生伴圣。”
什么?
修一还是不敢相信,但历烊也没那耐心同他细讲。“这天下注定无法太平,你也别指望着有人能来救你,安分点老实待在这。”
“历烊你说清楚!历烊——”接着任凭他怎么叫,历烊瞧都不带瞧他一眼。
……
武林大会十年召开一次,大越本着事不关己的原则,对魔教和武林的纷争鲜少过问,但不同于往年,今年宁坚汕的帖子居然传到皇宫内,显而易见是不想放过他们。
“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沈彦卿连碰都不碰一下,就命下人将那贴送去给亲王府,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
“十八弟自不习武,皇上让他前去,那等场合怕是不妥才是……”听见皇姑这么说,沈彦卿叫住严公公。
犹豫片刻他还是放下手,“那等场面本就与我们何干,皇叔若是乐意去,便让他去吧。”
公主薄唇上下抿动,有些费解却又没出声。
“皇姑近来,可还有再去看过顾将军?”
见皇上放下奏折看了过来,她说:“顾将军一直闭门思过,想来也是认清了自己的错误,此番他还在为祭天一事,四处打听。”
沈彦卿脸色一变:“皇姑也要悠着点身份,免得落人口实。”
公主神情恍恍惚惚,她听出了皇上话里的含义,这是叫她多加避讳,少去见顾瑨,“皇上说的是……”
“皇姑要是无事,就先退下吧……”沈彦卿看了她一眼,话里的驱逐再明显不过。
不知是被刺激到了,还是怎的,离开时她的面容看着更憔悴了。
身边的丫鬟看着很是心疼:“奴才自小陪着公主长大,什么时候见公主受过这种委屈了……”
公主拍了拍她的手,没说话。对比先前她少了那股傲气,就连说话都低声细语的。
如今的皇帝不是先帝,更也不是太上皇,他给足了她这个做长辈的威严,可这份尊重又能支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