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江白见他这么问有些诧异道:“王大人竟不知?”
王京摇摇头。
吴江白端起酒杯咕咚咕咚灌进嘴里,放下酒樽道:“于大人那首青玉案如今都快传疯了,卿依院那帮姑娘……呃,不要误会,下官也是听别人说的,并没去过。”
王京有些不耐烦的道:“有屁快放,卿依院怎么了?”
吴江白干咳几声道:“卿依院的姑娘把于大人那首青玉案编撰成曲到处传唱,就连身为花魁的陈瑶姑娘都放出口风,愿与于公子谈诗论曲呢。”
这卿依院王京倒是听说过,在这京中算是首屈一指的青楼了,平常并不接待外客,想进去瞧瞧都得有熟人引荐,没个几十两银子连门都别想进。
能让卿依院的花魁都这么说,想必此诗定然了得,王京不禁有些好奇的问:“可否吟诵一遍?”
“这有何难?”说着,吴江白喝了一口酒,清了清嗓子开始吟诵那首青玉案,待这首词念完,王京突然一拍桌子吓了吴江白一跳。
却见王京一脸震惊道:“好好好,好一个灯火阑珊处,没想到于小友不仅对火器精通,诗词之道也有此造诣,佩服,佩服。”
于非被他这一惊一乍的彩虹屁整的是老脸一红,含糊的应付道:“也就那样,也就那样。”
一旁的吴江白却摇摇头:“于大人你这可就太过谦虚了,不出意外,此次镇国公府定会演奏此曲,听说还请了卿依院的花魁,到时你一听便知我所言非虚。”
王京似乎也看出了于非不想过于高调,也就没再说什么,低头饮酒。
片刻之后,镇国公郑长风在丫鬟的服侍下姗姗来迟,众人见状纷纷起身。
郑天和也是疾行过去,恭敬的搀扶着父亲落座。
郑长风虽说已经是花甲之年,但看上去却依然康健,此时满面红光,对大殿中的客人拱了拱手笑道:“郑某寿辰,诸位大人能前来捧场乃是郑某的福分,老夫先敬各位一杯。”
众人也都纷纷举杯,齐声唱贺。
这时郑天和笑着拍了拍手,幕布打开,珠帘摇曳间一位身穿襦裙,轻纱遮面的女子坐于帘后,素手轻拨琴弦,清雅的琴曲缓缓传出,喧闹的大殿也为之一静。
随后,女子空灵的嗓音轻轻唱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待唱到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时候,语调中又满是落寞。
一曲唱罢,大殿中余音绕梁,众人似乎依旧沉浸在歌声中,暗自回味词中之意。
良久过后,才有人大声喝道:“好词!好琴!”
这时已经有人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此女是何人?”
郑天和呵呵笑着,正要介绍,旁边一个官员却先开口道:“有此琴艺,想来定是卿依院的陈瑶姑娘了。只是这词不知是何人所作?”
郑天和颔首道:“没错,此女正是卿依院花魁陈瑶,至于这词,作者就在其间。”
“哦?还请首辅大人告知。”
郑天和起身在大殿中搜寻片刻,对于非道:“于小友,此词可是你所作?”
随着他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了过来,就连珠帘后的陈瑶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于非真有种骑虎难下之感,硬着头皮站起身拱手道:“拙作而已。”同时心中默念辛弃疾他老人家勿要怪罪才是。
大殿中的众人都有些愕然,谁也没想到能作出此等佳作的竟是一个武官。
郑天和笑道:“于小友太过自谦了,若这是拙作,那可真是羞煞我等文人了。”
旁边有官员附和道:“首辅大人说的对,此等佳作放眼天下也是屈指可数了,于大人既有此文采,何不再作诗一首,也正好为郑老国公祝寿,岂不快哉?”
于非脸上笑呵呵,心里把这人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就前几日策北公主出征时的殷殷嘱托,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都知道自己是策北公主的人,而策北公主又是坚定的保皇派,这时候怂恿给把持朝政的郑太后之父作诗,这不是当面撬墙角吗?自己要是作了,那策北公主心里肯定心生猜忌,若是不作,又必定得罪郑太后,这是要把他架火上烤啊。
见于非神色为难,郑天和脸上笑容收了几分,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于大人不愿意?”
好嘛,刚才还于小友,这会儿成于大人了。
于非知道这诗是作不得的,虽然和花千渝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她却一直待自己不薄,先有伯乐之恩,又有提携之义,自然是要坚定站在花千渝这边,不能去做让花千渝猜忌的事情,更不会去做背叛的勾当,否则良心这关都过不去。
他做出一副尴尬的神情道:“这词也是卑职思乡心切,偶有灵光,若是首辅大人让卑职立即作一首,恐怕有些……就算作出来,也是贻笑大方,恐污了诸位大人的耳。”
这时坐在郑天和身边的张锦文开口解围道:“于公子说的是,我等文人作诗,的确要看心境,强求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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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吏部尚书可是纯走科举之路爬上来的,当年可是中过状元的。在作诗方面,自然还是很有权威性的,见他都这么说了,郑天和才脸色稍霁,颔首道:“是我糊涂了,于小友既做不出,也就罢了。”
于非心里重重舒了口气,告了声罪坐回座位上。
虽然有张锦文解围,但郑氏父子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些不舒服,从镇国公收起的笑容上能看出端倪,只不过面上功夫还是要维持,在郑天和的有意暖场下,大殿中的气氛很快恢复热闹,歌舞升平大抵如是。
一直饮至午夜,也许是醉了,镇国公郑长风放下酒樽,神色有些无趣,在大殿中审视一遍,神色一动,低头对一旁的管家耳语几句,那管家一愣,神色有些忐忑。被郑长风一瞪眼,连忙低头下去了。
片刻以后,又有一群舞女进了大殿,一时间大殿中莺莺燕燕,舞蹈的场面也更为宏大。
可渐渐的便有人察觉不对了,先是郑天和,本来还有些醉意的三角眼顿时清醒了不少,只觉得背发冷汗,有些震惊的望向自己父亲。
这时候一些大臣也反应过来,一个个酒意全无面面相觑。
坐在席间的于非见这些大臣们齐刷刷变了脸色,看的一头雾水,又听有老臣嘴里念叨着什么“八佾于庭”一副愤怒的样子,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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