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妇女推门进了屋,屋子里冷的像冰窟窿一般,看到地上躺着的李芳芳,正被四个孩子围着大哭,她着急扑过去喊到:“芳芳!芳芳!你怎么了?”
说着,她把手放到李芳芳的鼻子下面,还好,还能感觉到一点微弱的鼻息。
“你娘怎么了?柱子。”孟英翠问着旁边哭得稀里哗啦的老大。
“家里粮食不多,我娘把粮食都给我们了,两天没好好吃饭了,”柱子哭得一抽一抽的。
“哎呀,她怎么这么倔呢?我之前看她脸色就不好,问她粮食够不够?她非得说还有。”孟英翠着急地转头喊:“快来几个人啊,把她抬到床上上去。地上太凉了,再冻坏了身子。”
跑过来几个人,有男有女,七手八脚地李芳芳拖到床上。
趁着众人把李芳芳抬到床上的功夫,孟英翠赶紧回家端了一碗红糖热水过来,让人扶起李芳芳来,她把红糖水用调羹一点点喂到她嘴里。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快让开,别围着,让大夫看看。”有好心的人叫来村里的赤脚医生汪洪量。
孟英翠看他过来赶忙端着碗站到一边,汪洪量摸了摸李芳芳的脉搏,看了看她的眼睛,又听了听她的心跳。
“没事,饿晕的,有点营养不良,吃上饭就行了。”
“家里没有粮食了。”柱子四兄妹听到没事,才破涕而笑了,他们没了爹万万不想再没了娘,但听到吃上饭就行,又忍不住委屈地哭出声来:“家里没粮食了,让我奶奶拿走了,说是过两天还回来,但现在也没个影。”
“这个老虔婆!看你们好欺负,竟然来抢粮食!”孟英翠气愤地破口大骂。
“我娘今天早上去要粮食,我奶奶说那是孝敬给她养老的。”柱子抽抽噎噎的说道,在心里恨死了他奶奶。
他爹就是养着他们还养了他奶奶,吃一顿饭的肚子非得要三顿饭的粮食,把粮食拿给她大儿子,他大伯家个个吃的人高马大。他爹还想让他们也吃好,就使劲干使劲干,太累了,累的一趴下就再也没起来。
“这算是什么事?她二儿媳妇家本来日子就难过,她还来要粮食,这不是要命吗?芳嫂子脾气太软了!”
“要我说啊,芳芳就该和村头的癞头一块过,癞头就是长得不好看,人还是不错的。她嫁过去,她婆婆还能去她家抢粮食?”
“她改嫁到本村,她婆婆还不得天天上门骂,过不成日子的。”听者摇摇头叹气道。
“说来说去,还是李芳芳自己没脾气,她要是脾气厉害,不带孩子自己走,让老虔婆自己带四个孙子,看老虔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她那狠心上来,能把孩子饿死!”
“有这种的婆婆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这时大队长汪大树进来了,他拨开人群,对正在哭的柱子低声道:“柱子,等会儿你跟我去我家拿点粮食,先凑合着吃段时间吧。”
柱子摇摇头:“我娘不让我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本来就欠了大队的钱,她娘怕越欠越多,这两天一直忍着。想着他奶奶能把粮食还回来,结果左等右等没等到还粮食,受不了了上门去要没要回来,他娘又气又饿一下子晕倒了。
正在喂糖水的孟英翠听到这话:“你娘就是太犟了,等你们大了能干活了,还这点钱还不轻松。等会儿我给你拿点粮食来,不多,先吃着,之后再想办法。”
“我也去拿一点儿来,多了没有,一顿饭还能行。”
躺在床上的李芳芳醒过来却不愿睁眼,流着眼泪一个劲地哭。粮食要不回来时她气地都想一头撞死在他们的大门上,她婆婆她大伯子一家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以后他们一家要是再来,她就和他们拼命!
汪大树看没事了,叫了几个人和柱子一起去柱子大伯家要粮食。
汪大铁回家跟牛迎花说了这事,牛迎花气地大骂李芳芳的婆婆不是人。本来之前她就想把李芳芳介绍她娘家那边一个堂叔家的弟弟。李芳芳婆婆平时屁事不管,只要是给李芳芳介绍对象的,听到她耳朵里,她就在全村里变着花样地骂。
这个李芳芳也是撑不起来,就知道埋头苦干,有点粮食还让她婆婆哄走了。要是她,别说被人抢粮食,不去抢婆家的粮食就不错了。
不过她公公婆婆去世了,三年自然灾害时吃不上饭营养不良,后来能吃上饭了又使劲干,身体一直不好,早早地就没了。
汪大铁就他自己,在村里,汪姓是最大的姓,所以汪大铁的堂兄弟多,也不怕被外人欺负了去。但同族也有喜欢占便宜的人,这也是牛迎花脾气暴躁得理不饶人的原因。
汪大铁不好意思对同族的人开骂,她可不怕,你不拿我当亲戚,我为啥要拿你当亲戚呢?你不要脸我为什么给你留脸面?她的脾气要是和李芳芳这样,早就被气死了!
这样的事情有点良知的听到都生气。牛迎花让汪大铁从大缸里舀了一共两斤的苞米面和糙米,她亲自给李芳芳家送过去。
牛迎花还是想给她娘家那边的亲戚说一说亲,毕竟三十多快四十岁的人了一直打光棍,名声不好。
李芳芳老实本分,长得也不差,干活踏实,劝她改嫁的人不少。
她要先给李芳芳留个好印象,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以后她再给李芳芳提起这事时才容易说话。至于她的婆婆,别人怕她,她牛迎花可不怕,来了就一棍子打出去。
她堂弟娶了李芳芳,能生儿子最好,不能生就让李芳芳的儿子给他养老。她儿子都快成年了,养不了几年就是一个大劳动力,多么划算的事。
牛迎花打的算盘挺好,她看了看手里装粮食的布袋,又舀了满满一大瓢,得意地拎着布袋出去了。
汪春兰看着她娘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