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这件事情他早晚都会知道。只是……你说他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有什么事会让他不开心?”
宁伯思忖道:“小侯爷跟林家小少爷走得近,这事儿不难查。”
元祚把碗里的汤药一口气喝完,方说:“何必去查?今晚这样大的雪,请他明日来府中赏梅。”
“是。”宁伯把空碗接过来,又劝道,“王爷,云先生说这药方该调一下了。要不,明儿也把云先生和秦姑娘请过来一道赏梅?”
元祚低头沉思半晌,方说:“好。”
一夜大雪纷飞,天地之间都披上一层干净的白,把那些肮脏之色尽数覆盖。
早饭后,云雎让小汀来见秦栩,说有个疑难杂症的药方需要请秦姑娘过去一起斟酌。
秦栩自然明白这疑难杂症就是元祚的腿疾,当即去跟罗琉纾打过招呼,换了出门的衣裳往益云堂去。
益云堂门口的粥棚又开起来了,吃不上饭的乞丐们排队领粥食。马车从益云堂正门走过去并没停下,依旧是绕到后院小侧门。
一刻钟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益云堂侧门出来,往后街绕去。
宸王府邸占地很大,但当值服侍的下人却很少。
马车从宸王府后花园的仪门进去,走了一箭之地后在一片空地停下,有一顶小轿等在那里,旁边站着宁伯。
弄墨先下了马车,随后扶着秦栩下车。
等在那里的宁伯迎上来,躬身道:“秦姑娘,王爷的听雨轩离这边有些远,这天又冷。请您乘暖轿过去。”
秦栩道了辛苦,然后坐进暖轿里,由王府的下人抬着穿过玉树琼枝,路过琼楼玉宇,终于在湖心的听雨轩落轿。
听雨轩烧着地龙,把屋子里烘得温暖如春。
元祚盘膝坐暖炕上,低头专注地书写,连秦栩进来都没察觉。
案几一角的博山炉里燃着上好的沉香,窗台上一个小巧的青瓷花瓶里插着尺许高的绿萼白梅。
这样的人,这样的小窗,这样的白梅……简直就是她梦中的样子。
秦栩安静地看着,舍不得打破这一室静好。
宁伯端着茶盘进来,看秦栩站在门口,惊讶地问:“秦姑娘,怎么不进去坐?”
元祚这才抬头,看见门口背光而立的秦栩,勾起唇角温和地问:“不冷么?站在那里做什么?”
“这屋里很是暖和,站在门口也没觉得冷。”秦栩自己解了风领和斗篷,转身挂在衣架上。
宁伯把茶盏放在主位左手边的高几上,又躬身说:“秦姑娘先请用盏热茶,云先生很快就到了。”
“好。”秦栩应了一声,却不去椅子落座,而是站在暖榻跟前看向元祚书写的字: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岐。
呵!盖尽人间恶路岐。
秦栩勾唇一笑,这句诗还真是应景。
元祚抬手请秦栩坐,又叹道:“自从青龙寺一别,我们快有两月未见了。你的病可大好了?”
秦栩微笑欠身,回道:“谢王爷惦念,我一切都好。早就听云先生说王爷如今可以缓慢行走了,真是替您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