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簇追着穆旭东到门口,喊道:“你……那位小公子有功名在身!还有一个了不得的爹,你万万不可……”杀人抢亲啊!
穆旭东没理会林簇的话,大步流星下楼后便出了墨泉楼。
天空开始飘起雪花,西凤大街两边的店铺都张灯结彩,暖暖的灯光映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让人舍不得疾行。
但再美的街景穆旭东都无心观赏,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吁——让让!诸位!得罪了——吁——”
一辆马车从他身后疾驰而过,车夫大声吆喝着,试图拉住马缰绳,但却无济于事。
马车眼看就撞到穆旭东身上,那车夫拼尽全力拽着马缰绳,朝着穆旭东大喊:“闪开!快闪开——”
“烦死了!”心情躁郁的穆小侯爷生气的吼了一声,转身飞起一脚踹在马脖子上。
那匹马嘶鸣一声倒在地上,马车跟着翻倒,车夫还算机灵,及时跳下马车,但马车里的一个宫装女子却狼狈的滚了出来。
街上往来的人们先是纷纷躲避,随后又聚拢成一个圈儿,对着翻倒的马车和趴在地上的女子指指点点。
“哟,这是哪家姑娘?瞧这可怜样儿……钗子环佩都摔碎了……”
“看打扮,可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这是晕了吧?这大过年的,摔成这样……啧啧,真是可怜哦!”
此时,马车里又爬出一个女子来,她顾不得自己额头的伤,爬到那宫装女子的身边,焦急地唤着:“姑娘!姑娘!你醒醒啊!”
恰好一个绸缎铺子的掌柜认出了女子身份,小声说:“这……是韩家二姑娘吧?”
“额……”韩亦婍痛苦地皱着眉头,缓缓地蜷缩起身子。
“姑娘,姑娘……你哪儿疼?”那丫鬟把韩亦姮扶起来,关切地询问着,忽然看见她身下一滩血,顿时吓得魂飞天外,“你……血!这,这……”
“闭嘴……”韩亦婍虚弱地斥责着自己的婢女。
饶是穆旭东是个混账,见了此番情景也不好再怎样,他招呼车夫:“来搭把手,把你家姑娘先扶起来。”说着,又看左右看热闹的人,“那位大哥大叔行个好,去益云堂请个坐堂郎中来。”
众人听了这话,遂一同忙乱,有两个妇人上前帮着丫鬟把韩亦婍扶起来,还有人帮着拢住马缰绳,把翻倒在地的马车也推了起来。
幸好马车没散架,几个妇人把韩亦婍抬进马车里避风。
看热闹的人有的散去,有的聚过来,后来的人不知生了何事,但见青石街面上的那摊血迹上落了雪,红白相间,着实令人心悸。
云非渡和韩俊竑几乎是同时到的。两个人都很着急,云非渡除了关心伤者,还因为踹翻马车的人是穆旭东而着急;韩俊竑更是风风火火,像是天塌了一样冲过来。
穆旭东让云非渡去给韩亦婍诊脉,韩俊竑上前把人拦住:“不必了!”
“韩俊竑,虽然是我踹翻了你家的马车,但也是因为你家车夫当街纵马,这一路伤人无数,还差点撞到小爷身上。这满大街的人都看着呢!”
穆旭东总觉得韩俊竑的态度有些诡异,冷笑睥睨着他,“我找郎中来给你妹妹诊脉看伤,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你他娘的可别回头再栽赃我!”
韩俊竑愤怒地斥道:“穆旭东!你少犯浑!我妹妹受了伤,我着急带她回家呢!”
“现成的郎中就在这里呢!你不让诊脉,万一回头你妹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家又要栽赃我害人性命了!不成!今儿你不让诊脉,就不能走!”穆旭东按着车辕不让。
“穆小侯爷!我求求你!这是大街上呢!”
“我韩家女儿就算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也不能在这马车上诊脉!”
“我韩俊竑当街立誓,这事儿就不管后果如何,都不会怪到你的头上!行了吧?”
韩俊竑吼完之后,回头呵斥车夫,“还不走!等着在这里过年呢?!”
车夫赶紧牵着马缰绳把车往一旁带了一下,穆旭东没扶稳,马车便脱开了他的手掌。
看着韩俊竑离去的背影,穆旭东眯起眼睛,喃喃地自语:“韩家居然不借此敲竹杠?这可真是奇了!”
漫天飞舞的雪花覆盖了地上的血迹,穆旭东越想越觉得太蹊跷,便转身回了墨泉楼。
林簇正在跟掌柜的对账,见他又回来,诧异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穆旭东脚步不停地往楼上走:“找个能说话的地方,我有一件奇怪的事情跟你说。”
“哦?”林簇把账册丢给掌柜的,跟着穆旭东上楼。
两个人进了天字号雅间,关上房门后穆旭东就把事情始末跟林簇说了一遍,最后他问:“你说,在什么情况下,韩俊竑会放弃这个敲我竹杠的机会?”
“韩家二姑娘……韩亦婍,庶出,歌姬之女。我虽然没见过,但听说姿容绝美。今天这样的日子,她只带着一个丫鬟出门……受了伤,居然是韩俊竑亲自跑出来接回家,还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
林簇皱着眉头轻轻地扣着桌案,叹道:“的确是太奇怪了!”
穆旭东催促道:“你想办法替我查一查。这件事情不弄清楚,这个年都过不痛快。”
林簇打了个响指:“好,我也很好奇。不查清楚,我也没心思过年。”
与此同时,宸王府。
元祚手里端着一碗褐色的汤药,漫不经心地问旁边的老家仆:“宁伯,事情办利索了吗?”
宁伯一撩袍子跪在地上,懊恼地说:“王爷,老奴办事不利。这事儿不小心把小侯爷牵扯进来了。”
元祚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当时小侯爷恰好在街上走着,那马了癫,眼看就要撞到他身上了。也不知道小侯爷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那暴脾气上来,一脚踹翻了马……”宁伯把事情始末详细地说给元祚听。
“看来这事纯属巧合。”元祚叹了口气,“这不是你的错,起来吧。”
宁伯道谢之后站起身来:“王爷,小侯爷可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他应该是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