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
郝姨哆嗦着嘴唇嗫嚅道,“我什么都没看见,宝儿也什么都没看见,求求您之后不要告诉沈军长,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话毕,她便一把抱起宝儿,猛的将门关死了。
萧子窈挣扎着,眼光却始终停在宝儿落下的东西上。
——花被夹烂了,红彤彤的濡湿了信纸,遂将信纸也沤烂了,上面墨迹糊成一团,勉强看清一个宝盖头。
当真像是死人一般。
晴光探窗,烧红的砂锅里正煨着一节嫩藕。
宝儿仍是哭,郝姨一面扯了手绢与他擦脸去,一面又翻了翻锅中的藕与排骨。
谁知,宝儿一见那粉白的排骨便又落下泪来,还连连的追问道:“阿娘,你说夫人她还活着吗,她好瘦,身上都没血色了——”
郝姨听不下去,根本容不得宝儿再多嘴,于是一巴掌便落在他脸上,与他一同落了泪:“宝儿,你记住,今天的事情你从此便忘了,不准与任何人说起!”
“可是,夫人快死了,我得告诉沈军长——”
“你这败家子!最不能说的人就是他!”
郝姨陡的扬起声来,直吓了宝儿一跳,她一时有些悔,便又紧攥着宝儿的手柔声劝道,“夫人才没死,她只是生病了。而且,这些事情沈军长都知道,他正为了夫人的病焦心呢!你若再说出来烦他,阿娘便要丢了工作了,你阿爹的点心铺子也开不下去!到时候,咱们一家就只能讨口子去,你难道愿意?”
“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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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是了!”
说罢,她便一把抱住宝儿,只管附在他耳边,一字一顿道,“宝儿,今天的事,你必须烂在肚子里!”
之后,便是晚间了。
只不过,沈要如常下职回来,却并未瞧见公馆檐下的灯亮着。
郝姨细心,往常时候总会在他下职前提前打起灯来,日日如一,今日这遭倒数罕见,想来应是带着孩子绊住了,好在沈要左右没什么可恼的,便不多管,于是推门而入,换过了鞋子便进了厅里。
谁知,他方才走进门来,便瞧见郝姨正立在桌前,已然布好了饭菜,宝儿坐在角落的小凳上,安静异常,实在与晨间的他判若两人。
沈要不由得凝眉一瞬。
“怎么今天没开灯?”
郝姨吱唔道:“沈军长,实在对不起,宝儿他突然有些不舒服,我便忙忘了。”
“哦。”
他冷睇一眼角落的宝儿,忽又问道,“你给夫人看过你写的名字了吗?”
宝儿猛的一缩:“没、没有。”
“是吗。”
沈要没再说话了。
他只管端起托盘上了楼去,四下里静悄悄的,楼下那一双母子也静悄悄的,他推开门,脚下却好像忽然踩到了一只小手,于是拉亮电灯,便瞧见一地的烂花与烂叶,还有一张纸,黑色的宝盖头晕成一团。
“又有人来看你了。”
他笑笑,然后走上前去,取出萧子窈口中的棉纱,“所有人都喜欢你——六小姐,你说,我能不能排到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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