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封禹重用元朔,钟湛,郑桓这些人,不仅是他巩固皇权的手段,也是他变相瓦解士族的手段。
一个家族,想要从外攻破不容易,但是从内瓦解便容易多了。
现在只是惠康四公子,那么以后呢?以后会有更多的人,被宋封禹以各种各样的名义聚拢到身边,然后再根据其所擅长分派官职。
尤其是那些心怀理想的年轻人,对着时间还有几分怜悯的人,都会是宋封禹争取的对象。
就像是贺润笙这样的人,以前宋封禹对这样的人只有不屑,但是现在也学会了利用其所长,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就好比上次在朝堂上与那些老臣对阵。
王泠的居所不算是惠康城中最为豪奢的宅邸,但是宅内布置却十分精美。
锦帐玉屏,浓香美婢环绕,室内坐着七八个人,刚刚争执过后,显然大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王泠破有些头疼,现在很是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攒这个局,裴家的事情大家心里都知道怎么回事,如今裴济一封信送到,人还露面,就要驱使大家为裴家奔走?
只是傅行空还在这里,毕竟他纳了裴家女做妾,此时为裴家奔走合乎情理。
但是,在座的谁也不是傻子,又怎么会轻易的许诺什么。
王泠摆出一副温和无害的笑容,看着傅行空你说道:“傅尚书所言虽然有理,但是你确定能保证元廷尉拿不到证据?若是元廷尉拿到证据又如何?”
傅行空站在裴家的立场,对自己的女儿却不管不问,这样冷血之人,谁又愿意与之交往。
傅行空强忍着心里的恼火,对着王泠开口说道:“王太尉,便是不信我的话,也该相信裴家主为其女作保,裴女郎声誉卓著,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真要说起来,我那不争气的女儿却有些任性,睚眦必报,委实令人……叹气。”
傅行空这是要大义灭亲啊,亲生的都能为了裴家踩在脚底下,看来裴姨娘这些年在傅家真是得宠,外头的传言是真的。
如此一想,那定北王妃也是真的可怜,摊上这么个冷血无情的爹。
王泠心里不齿傅行空所为,却不得不与他周旋,毕竟王泠也不想与裴济交恶。
河东裴虽然已经没有祖上那样威名赫赫,但是根基依旧深厚,这次陛下与裴家交手,最后谁胜谁负还不好说。
“傅尚书所言极是,只是那元廷尉的为人你们都知道油盐不进,这事儿想要疏通怕是不易。”王泠无奈叹口气,“再说既然裴候愿意为女儿作保,想来元廷尉最后必然无功而返,所以傅尚书不用如此心急。”
傅行空知道王泠滑不溜手,但是没想到这么滴水不露,令人一点把柄也抓不到。
“纪大人,你说呢?”傅行空无奈,只得看向另一边的纪瞻。
纪瞻被点名心中不悦,但是面上却带着几分笑容说道:“尚书大人,太尉说得有理,那元廷尉非吾辈中人,且性情冷厉,极为不好接近,若是贸然行事,只怕反而会给对方抓住把柄的机会。”
纪瞻也是如此推脱,总之就是不沾手,傅行空面沉如水,一言不。
其他诸人此时更不会开口了,王太尉与纪中书令都拒绝了,他们这些人自然也不好出头。
“正因为此子毫无根基,只能依附帝后,所以才会尽力办差得陛下看重,这样的人不会是能轻易收买的。”王泠最后提醒傅行空一句,看在多年的情分上。
傅行空失望不已,站起身来,扫了一眼众人,道:“既是如此,我便不多打扰了,先走一步。”
傅行空黑脸而走,等他离开口,纪瞻这才不悦地说道:“傅尚书为了裴家倒是尽心尽力。”
这句话到底是赞赏还是讥讽,在场的众人各有思量。
王泠笑着说道:“难得今日一聚,不说那些扫兴的事,来,大家共饮此杯……”
宴席上复又热闹起来,似乎之前的不悦从未生过。
元狄如今正在四处抓人,先是抓了当初在诗社上拿出信的婢女,随即又把傅兰韵状告违约的店铺掌柜等人押进廷尉审问。
掌柜自然老实交代授意与东家,于是元狄再派人去捉拿店铺东家,这就是一条藤上的瓜,一个挨一个的往下撸。
尤其是元狄抓人声势浩大,恨不能广而告之,毫不遮掩,傅兰韵虽然只告了最后违约的商铺,但是之前违约的也牵连其中,于是抓的人更多了。
一时间廷尉真是大出风头,如今看着皂衣的廷尉府衙役,便是街上的行人都退避三舍,没有人敢轻易招惹。
“大人,其中有一个招了,指认了指使他们的其中一人,这人这个是裴宿手下的一个管事。”
元狄轻轻松口气,总算是有点实质性的进展,“去抓。”
“是。”
廷尉的衙役再次出行,这次元狄并未一同前往,而是孤身一人去了刑狱。
狱中关押的犯人可不少,此处不怎么通风,味道自然不太好闻。
裴宿被关押在已出单独的牢房,打扫的尚算干净,此时他身体直的勉强而坐,似乎并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元狄黑沉沉的眸子站在牢门之外,牢头殷勤的过来,笑着说道:“大人,小的为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