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当家的,我对谁也不会说的,我现在就去把钱给你找出来,”佟母连走带跑的拿锹出门了。
半夜两口子不睡觉,鬼鬼祟祟往家推了一车的东西。
次日天不亮佟父的豆芽,从挑子换成了推车,他带着佟母包着脑袋进了府城,进府城的第一站路,就是去布铺子卖布。
铺子里摆的布匹少的可怜,掌柜子跟小二缩着脖子朝外张望看。
“客官里面请呀!二位想扯几尺的布?”小二看佟父佟母进去立刻热情的打着招呼。
“掌柜子,我们不是来买布的,是来卖布的你收布吗?”佟父对柜台里的矮老头问道。
“卖布的?什么布呀?”铺子掌柜子兴致不高的回问。
佟父赶紧去门口抱进来一匹灰布,“这是我们自己织的麻布,掌柜子你看你收吗?”
那掌柜子伸手挑起布扯了扯,又丈量了一下布匹的厚度,“二百个钱一匹收。”
“二百个钱?”佟母吃惊的睁大眼睛。
“怎么嫌少呀?嫌少你们可以去别家铺子打听打听,满府城一匹麻布都是这个价,”掌柜子不耐烦的扔下布。
“掌柜子别生气,她妇人家没什么见识,二百个钱就二百个钱,以后我们织出来的布还拿你这里卖,”佟父讨好的赔笑道。
“检查一下他的布,没问题了就挂上,”掌柜子漫不经心的吩咐小二。
小二麻利的过来拿走布,挂在布卷上往下拉,检查了一杯茶的功夫,“掌柜子,布匹没问题。”
那掌柜子闻言从箱子里拿了一串钱出来,准备付钱给佟父他们。
“那个掌柜子,你们铺子里卖织丝吗?”佟父赶紧上前搓手询问道。
“你们要买丝线?”掌柜子数钱的手顿了顿。
“是的,家里仅有的线都织布了,想再织点出来,这只能卖了布买点线回去,”佟父老实的说了原因。
掌柜子脸上多了些笑容,对着小二朗声道:“端线出来给客官挑挑,”收布卖线他不吃亏,这买卖做得!
小二跑到柜子跟前蹲下,不大会的功夫端了一簸箕的线出来。
佟母看着簸箕里的线眼里都是惊叹,里面少说也有四五十种颜色的线,有的线还是彩色的!
佟父小心的在簸箕里翻找了半天,最后挑出两种线,一种是麻线佟母认识的,还有一种米灰白颜色的线。
“掌柜子,这两种线怎么卖的?”佟父拿着两团线到柜台跟前低声问。
“麻线七十文一筐,棉钱八百五十文一筐,”掌柜子伸手打了一下算盘给佟父看。
佟父皱眉纠结了半天,“掌柜子,麻线六十文一筐,棉线……”
“麻线我可以给你让价,棉线分文不让,特别是如今的年景,客官你还是甭开尊口了,”掌柜子抬手反扣了算盘,一副没商量的余地。
“那……掌柜子麻线能给我让多少?”佟父妥协的又问了一句。
“你不是还了六十文吗?”掌柜子笑道。
“可你棉线没给我让价呀!麻线要不是现在是冬天采不到料子,俺也不至于花这老多的钱买麻线,俺织布人家,麻线从不需要掏钱买的,”佟父一副线太贵了的样子。
掌柜子看了看佟父,又看了看佟母,最后想了一下,“看你也是老实人,麻线价钱给你再让十文,要就五十文一筐,要是还嫌弃贵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行吧!”佟父不情不愿的答应了,看样子五十文他也嫌弃贵了。
“客官打算要多少呀?”掌柜子龇牙笑问。
“要……”
“我把钱拿来数数,”佟父转身打断了佟母的话,微不可见的眨了一下眼睛,跑到门口背了一个小篓子进来。
掌柜子挑眉看佟父,他抱着半篓子铜钱在怀里,“客官这是?”
“这是俺们织了十几年布攒的,几年兵荒马乱的也没舍得花,埋家里直到最近逃回来才挖出来,这不太平日子了,就想着继续买线织布过日子,”佟父絮叨着解释筐里的钱。
掌柜子听完也没了讶异,招手伙计过来数钱,其实也不用花多少功夫数,钱都被佟父两口子夜里用草绳子串了。
有的串成了一千个大钱,有的串成五百个,还有二百三百的,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相信,这真是他们十几年一个钱一个钱攒的。
“总共十三贯六百钱,加上那一匹麻布的二百文,共计十三贯八百文,你们打算怎么要丝线?”掌柜子一边装钱一边问。
佟父沉吟片刻道,“要五贯钱的麻线,剩下八贯八百个钱都要棉钱了。”
掌柜子闻言点点头,顺手拿出账本开始登记,“行,我让人搬线出来给你们装车走。”
佟母压抑着激动紧张,目光呆滞的看着伙计来回穿梭扛筐,半个时辰后推车被堆的很高。
佟父领着佟母推着车朝城外跑去,两口子一路都不敢歇息,到家正是大中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