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来吃完饭,佟父在偏屋生了一个大火盆出来,拿了一筐麻线,先给织机穿上经线,然后挂上二叶板纬线,踏板拴好上去踩两次,感觉合适了便不再调整松紧度。
“阿爹,这就可以了吗?”采薇指着织机好奇道。
“算是好了吧!”佟父拿线塞进线梭子里坐下。
弯腰拿了一块竹筘安在眼跟前,又把搭地的草编绳系在腰上,最后放了一根长长的木条在腰跟前。
左手拿线梭子,从线档里穿去右手处,竹筘子向后一拉,脚上踩着踏板吧唧一下,就这么来回拿线交错着。
佟母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脸上都是震惊的模样,短短两柱香的功夫,佟父织出了一寸的麻布来。
“这……这……这……当家的,这真的是麻布呀?”佟母惊呼着上前摸布,感觉自己像做梦似的不真实。
佟父温和的笑了笑,拿起旁边的钩针,勾住断了的线头续线,好心情的笑问道,“你看会了吗?”
佟母有些不好意思搓搓手,“看是看会了,就是不知道织的时候出不出错。”
“这个不怕,”佟父闻言笑着起身,把位置让给了佟母坐。
还把绳子给她绑到合适的位置,手把手的教她怎么踩脚踏,怎么穿梭子线等。
佟母紧张的手忙脚乱了半天,在佟父的柔声里慢慢的沉心下来,心思不知不觉的跟着吱吱的织机声,心无旁骛的熟练起来。
佟父对着屋里的三个孩子打手势,示意她们都轻手轻脚的走出来,别打扰了佟母的心绪。
“采薇,豆芽的活都交给你跟棒槌了,我得带着你阿姐继续做架子,你徐婶子的织机跟小川娘的织机,怎么也要赶在初春做出来,年外天化冻了,家里就以农活为主了,”佟父小声的吩咐两姐弟活计。
“阿爹跟阿姐放心,豆芽菜的活我带着棒槌包了,”采薇拍着胸脯保证笑道。
佟父摸了摸棒槌的脑袋,带着芦苇去了另外一间闲置的偏屋,“囡囡,你要的东西到时候就在这屋薰成不成?”
“成,这有什么不成的,”芦苇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你同意了的话,咱爷俩就出去砍竹棍回来做架子,”佟父说完到角落找了砍柴刀。
爷俩冒雨出了家门,来到离家不远的竹园砍了好几颗棍子。
“佟叔?芦苇?这么大雨你们咋还出来砍竹棍呀?”徐仲林被雨淋的湿漉漉的,肩膀上扛着木头站在田埂上询问。
木头是他们进村后从每家扫荡的,不仅徐家捡了很多木头回去,就连佟家娘几个,都累的脸红脖子粗的往家推了不少木头。
要不佟母那织机,能个把月就做出来?现成的好木头很难找。
芦苇捡的木头都是水里泡沉过几年的,主要归功于她爸的专业,剩下些泡的不好的,或者容易裂缝的木头,都让给了徐家人去捡。
“是仲林呀!我们砍几个棵竹棍就回去了,你这扛木头修门吗?”佟父直起身笑回道。
“不是修门佟叔,您不是说要给我阿娘做织布机嘛!我阿爹便吩咐我,去水里捞一节好木头送过去……”
“你看你阿爹作怪的,一张织机能用多少木头呀?更何况俺家木头也不缺,这么冷的天,把你弄出来淋的跟什么似的,你快扛着木头回家去,千万莫冻伤寒了,”佟父责怪的开口打断了徐仲林的话,挥手赶人回家去。
“那佟叔,我先把木头送回去了,”徐仲林笑呵呵的说完转身快步走了。
佟父跟芦苇继续砍竹子,爷俩砍了约么有二十来棵左右了,才停下手,擦了擦脸上的冷雨,把地上的竹棍归拢好,每六棵算一捆绑紧,打算一趟一趟给扛回去。
“佟大叔,竹棍砍好了?”徐仲银带着柴刀跑过来要帮忙的,一看地上的情形,便把刀别在了腰上,弯身扛了一捆在肩膀上。
“仲银,这大冷天的……是不是仲林回去说的?”佟父扭头问道。
徐仲银憨笑了一下,“佟大叔,你要帮俺伯娘和俺媳妇做织机,这是多大的人情事,俺明知你跟芦苇妹妹淋雨出来砍棍子,俺不来帮忙俺还是人吗?”
“你呀!”佟父听完无奈的笑了一下。
眼里对徐家这个侄儿多了一份温和,他自己是老实人,同样的他也喜欢老实憨厚的人。
三人前后到家,放下竹棍喘口气的功夫,徐仲林三兄弟分别扛着竹棍进来了,“佟大叔(佟叔),”三个小伙子纷纷叫了一声。
“辛苦了辛苦了,仲林你也真是的,几捆竹棍我自己跑两趟就差不多了,这耽误了他们多少事的,”佟父一边絮叨一边带人去放竹棍。
“采薇,赶紧倒几碗热糊糊送来,”佟父伸头对着锅屋喊了一声。
芦苇到家便进屋换干衣裳去了,此时不在眼跟前。
采薇拎着小壶罐子,拿着几个碗跑过来摆好,给每个碗里倒满热糊汤,黏稠稠的汤看不出什么做的,“徐家阿兄们,你们赶紧趁热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