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田里的稻?跟咱们的命相比,那稻得往后推一推了,”采薇说完也不搭理她阿娘了,疾步跑去了锅屋做吃的。
“不行,稻是俺们的命根子,我去抢点回来是一点,”佟母说完抓起镰刀,扭头就往后门跑去。
“阿娘……阿娘……”棒槌急声喊,都没喊住佟母的步伐。
“怎么办阿姐?”
芦苇把大门抵好,看了看蒙蒙细雨,“你从后门去徐家说一声,我们家想在流寇进村前,抢收一点粮食回来。”
“好,”棒槌飞快的跑去了后门通知。
芦苇去锅屋交代了一声,拿着镰刀推着小车,一路小跑也去了田里。
……
“他爹,俺家要不要也去抢收一点?”徐母焦急的询问老伴。
“抢!能收一点是一点,总比便宜给了那些流寇强,”徐父铁手一拍桌子,带着全家人不顾雨丝,奔进田里没命的收割起来。
从徐仲林送信回来那一刻,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村里依旧是静悄悄的安静,柳林村四周的田里,都是村民们扑命般闷头割粮食。
这都是自己淌尽血汗伺候出来的,便宜给了外人,怎么说也不甘心,故而每家都是没日没夜不睡觉的收割。
佟母带着采薇不直腰,手被刀割破了都顾不上包扎,一心只想把粮食弄回去再说。
芦苇跟棒槌负责把割好的稻谷推回家去,路窄还高低不平,推车走路很是吃力。
娘四个几乎是不眠不休,不要命的抢收粮食进屋,好在老天爷不辜负她们,断断续续抢收了四天四夜,田里的粮食总算全部拉回院子里了。
第五天的上午,娘几个实在是熬不住了,关门放心的睡了大半天才缓点,草草的吃了饭,全家出动又去徐家的田里帮忙收割。
给徐家也就帮了一天半的功夫,割好的稻连杆子都拉回院里堆着,等不忙了再把稻谷脱粒了。
粮食进屋心里不惦记了,佟母带着儿女把家里前后门堵死,还做了不少干粮出来放着。
又过了两日,村里依旧是静悄悄的无事生,偶尔有动静也是里正带村里的人巡逻,路过家门口打声平安的招呼。
不忙的时候,芦苇把稻谷铺满院子,晒一天的太阳直至夜幕降临,才拿起连盖慢悠悠的捶稻谷出来,湿的稻不晒脱粒会出稻芽子,出芽子了那粮食可就废了。
夜里,佟母欢天喜地的舀了一盆新稻,端去锅屋找出舂米棒,迫不及待的捶捣起来。
棒槌嘴馋的围着舂米桶看过程。
佟母舂了差不多够一顿饭的样子,才停下手把米倒出来洗了洗,放锅里开始煮米饭。
“真香!好多年没吃过米饭了!”采薇嗅了嗅空气嘴馋的说道。
芦苇灌粮食的手顿了顿,复又继续灌没说话。
饭好的时候院子里的粮食也灌完了,芦苇洗干净手坐过去,面前被佟母放了满满一大碗白米饭,也没个菜啥的,只有一碗大白米饭。
“吃饭吧!”佟母喜滋滋的说道。
采薇端起碗就扒拉了一大口,眯起满足的眼睛笑,米饭即使没有菜配着,依旧吃起来很香。
“这就是新米饭吗?真好吃!”棒槌摇头晃脑的说道。
佟母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她碗里的米饭只有一半,儿女碗里都是压的实实的一碗。
芦苇抬手把自己碗里的饭,擀了一点倒给佟母碗里。
“阿娘不喜欢吃……”
芦苇似笑非笑的看了佟母一眼,“以后做吃的别克扣自己的,我们现在不缺吃喝,偶尔吃一顿别抠抠嗖嗖的。”
佟母不好意思的低下脑袋,“以后我多做一点。”
“吃饭,”芦苇轻轻的说了一句,端碗扒了一口,新粮下来的第一顿饭,即使没有菜配着吃也能香好几里路远。
晚饭吃完,子时过了一半,一家人打了一个饱嗝,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进屋倒头便酣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