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杀的砍头鬼呀!怎么不把你磕死在路上?你怎么忍心把一碗吃食都端走的?可怜的我儿呀……!”
芦苇听见一阵绝望的哭骂,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累的蒙的看向远处。
如此撕心裂肺的哭骂声,她差不多听了有十几天了,人性总是在生死关头上,会展现的淋漓尽致。
村里每天都有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仅仅是因为一碗粥养不活全家人,那碗粥便被家里的男人理所当然的全吃了,至于家里其他人怎么办?管他呢!反正自己能活着就行了。
佟母小心的抱着自己领到的粥回来,面上多了些许的失落跟怜悯,她身后的棒槌则是一脸的漠然。
芦苇看看她也没说话,低头熟练的码土坯砌墙。
佟母进屋放下领到的粥,唉声叹气的出来搬东西,眼里隐隐的藏着烦躁。
“大妹子领粥回来了吗?”门口传来徐母紧张的声音。
“我回来了徐嫂子,”佟母听见熟悉的声音,急忙出去叫人进屋说话。
“佟弟妹你得到消息没?城外的粥棚要拆了!”徐母大呼小叫的询问佟母。
“唉!我咋不知道,我是最后一波领粥的人,排在我后面的人都没粥了,那官差说没米下锅了,粥棚就要拆掉,城外的人都要被赶回自己家乡去。”
“我刚回来走到上路口,还听到一个妇人抱着饿死的孩子哭,她男人心真狠!听到不给领粥赶人回原籍地,回来竟然把领的粥都给吃了!”
“还把找回家的野菜树芽,也全都给一把窝带走了,扔下孩子娘儿们的白等着饿死!”佟母眼里闪着愤怒的火苗。
徐母脸上多了些无力和同情,虽然自家有点吃的,可绝没有要帮的意思。
且不说自己一大家子要吃要喝的,就单说这吃的一露面,她家人就是再凶悍,都逃不掉一个被眼红死的下场,
“他那是良心坏了,不得好死!只顾着自己活着,不管家人死活,老天爷不会放过他的,”佟母忍不住愤骂。
“谁说不是呢!现在出门找口吃的,比登天都难,娘子扒天扒地的好不容易找点回来,舍不得吃留着渡命,你就是想活,心狠点多吃一点也能理解,好歹也留一口呀!一口不留的,跟畜牲有啥区别呀?”
“俺家小妹跟你家采薇,天不亮就出门找野菜树芽叶,晚上天黑好久都不见回来,大多时候还都是空手回来的,弄到点野菜回家容易吗?”
“走了给一把带光,这不是明着叫娘子和娃儿去死吗?简直是丧了良心的烂畜生!天打雷劈的东西,死了都没人收,”徐母跟着也忍不住跳骂起来。
芦苇听完挑挑眉,扯了扯嘴角无语的没说话,不吃得死,吃了就能活下去,面对能活下去,他还讲什么良心呀?
心里深深觉得这两个妇人,整日吃的太饱了!竟说些不靠谱的话。
佟母跟徐母一边愤骂,一边坐在地上脱泥巴土胚,眼下两家人的头等大事就是修葺房子。
徐家人虽然男劳力多,可他们的房子比温家的还要破败,七间房子倒了五间,家里急需把房子修补出来安置住下,故而徐家目前只能抓紧修自家的房子。
芦苇挑的房子虽然也要倒了,但是这不还没倒吗!房子勉强可以暂时住着,最重要的是她挑的房子带小院子。
家里有点什么东西,放屋里隐蔽性比较好,她没事自己修建,十几天的时间里,竟也修好了一间房出来。
余下的慢慢修葺着,反正泥巴不要钱,天天的工作就是盖房子脱土胚,出门找野菜回来存着吃。
天黑采薇无精打采的回来了,空空的手上什么也没找到,一脸沮丧的坐在土胚上不说话。
芦苇吃了一口饭放下碗,悄悄的挪到采薇身边低声道,“这个时候出门找吃的,挖野菜一点都不现实,你想想村里每天有多少人出动寻找呀?”
“明天城门口不施粥了,出去找野菜树芽的人会更多,你不如停两天别找了,跟阿娘在家把我们屋后的地挖了做准备。”
“如今府城趋于稳定了,接下来我想官府会说村子四周田地的事情,如果我们提前挖了菜园子,这便是我们的私有地了,虽然没菜可种,但是只要挖了,咱们就占了一个名份在。”
“还有,外面埋的东西,也该挖回来放着了,院墙已经被我加固好了,明天找徐家人过来帮着把大门按上,东西挪回来,就放在修葺好的新屋里堆着,这比留在外面安全的多。”
“明白了阿姐,”采薇听完瞬间精神奕奕起来,连连扒拉了好几口饭。
次日一早佟母在大闺女的交代下,去了徐家为难的说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