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句,电话寂静了片刻。
他的反应,穆远川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他也知道自己是踩在
老虎屁股上跳舞,但这话他不说穆曼安他们也是要说的,更何况穆远川也并非是要他全然忘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那太没良心了,他也劝不出口,只是希望他迈过心里那道坎,放过自己。
但他不知道的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过了许久,穆山显才终于开口。
“这事不会过去。还有,你弄错了,这不是亏欠。()”
……√[(()”穆远川愣了愣,“什么?”
穆山显道:“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说完,不等穆远川再说半句,他就按下了结束键。
挂断后,穆山显静静地坐了半晌。
还没到下班时间,但外面的天已经几乎全黑了,一方面是冬天到了,黑夜降临得格外早;另一方面,今天是个阴雨天,手机早就预报了多雨的天气。
穆山显看向手里的文件夹,过了一会儿,他合上封皮放到抽屉里,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和挂在椅背上的大衣,披上外套后走了出去。
助理拿着厚厚一叠的票据低头走了过来,险些迎头撞上,助理抬起头,看见是他,下意识地道:“穆总,上次祥和的……”
话说到一半,她才注意到什么,收住了话头,“穆总,您是要回去了吗?”
“嗯。”他扫了一眼,“你先收着,明天我再看。”
助理点点头,“好的,外面天气有些冷,可能要下雨了,您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穆山显:“知道了。”
现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穆总曾经出过车祸、在病床上躺了两年又奇迹转醒的事?一到下雨天,上到董事长、下到助理全都小心翼翼着,生怕场景重现。
穆曼安本来是不赞成他自己开车上下班的,怕他会想起从前的那些事,还想给他重新配一个司机。
不过穆山显还是拒绝了。
几年过去,光是脱敏都脱了好几次,到如今,那场车祸早就翻过了篇,不会再影响到他了。
助理目送着他离开,回到工位上把夹好的票据放进抽屉里,用钥匙锁好。这时,同事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桐姐,穆总又去医院啦?”
“啊?”助理把钥匙放到包的夹层里,含糊道,“这个我不知道,可能是回家陪董事长他们吧。”
“董事长还在开会呢。”另一个人转着办公椅滑了过来,插嘴道,“估计得开到七八点,还挺重要的。”
“我就说嘛。”那个同事一拍手,“八成是了。”
她说着,压低了声音,神秘地道:“哎,我跟你们说,我有个朋友在市医院的神经科,她听她同事说的,就穆总住院时期隔壁病房也住了一个病人,就是谢恒家的那个。穆总醒了以后,就经常去隔壁探望,后来出院了也每天都去。”
“啊??”
这下,其他几个同事也都围了过来,目光炯炯地听八卦,“真的假的啊?”
“谢恒家的……我记得他家就一个独生子啊。”
“就是男的呀。”
()同事耸耸肩,“反正有点暧昧。听说他们家里人都知道这件事,算是默认了吧,好像那个男的也昏迷了,但是运气不太好,到现在都没醒。不然你说普通朋友,穆总总往医院跑干嘛?”
这话听着倒有几分道理。
“那他俩是坐的同一辆车?我咋没听说过。”
“是啊,当时不是说司机当场身亡,穆总运气好,被好心人报警救下来了吗,我记得新闻还报道了。”
旁边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只有桐助理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那个朋友也不是同一个科室的,她就和我说了这么多。”说着,同事把目光转向了桐助理,起哄地问道,“桐姐,穆总平时挺器重你的,他跟你说过什么没?你去医院看过那个人吗?”
眼看着火就要引到自己身上,助理马上打了一套太极,“穆总一向是公私分明的人,怎么会和我说这些?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在办公室讨论这些的好,万一哪天被穆总听见了,也怪尴尬的。”
她要是一脸正经地说不要八卦上司的隐私,其他人可能还会觉得她假清高,毕竟他们也只是八卦而已,并没有说什么坏话;但要说担心被穆总听见了尴尬,其他人马上就get到她的意思,停止了讨论。
等八卦的人群散去后,助理不留痕迹地舒了口气,最后点开手机看了一眼。
零上4摄氏度,外面已经在下小雨了。
也不知道穆总那边怎么样。
·
穆山显推开病房的门,房间里没有开大灯,只有床头一盏小小的条灯在头顶照耀着。
宋秋萍父亲今夜突然不舒服,浑身都出汗,说头晕。家里的佣人通知了她,赶紧开车回去了一趟。护工这个时间点也去吃饭休息了,所以病房里空无一人。
窗户开了一条透气的小缝,天色比穆山显刚来时更黑了,像是要下大暴雨的征兆。
穆山显没有开灯,走过去将窗户关严实,才折返回来,在谢景手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