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将裘千夜呵斥走了,但是裘千夜的话却像是一粒石子投在她死水一般的心里,还是溅起了一片涟漪。每次越晨曦来看她,她的眼前总会盘旋着那片白色的梨花花瓣,总有一种冲动,想去问越晨曦,那种梨花,是不是全京城只有丞相府有?但她也知道,如果她一旦开口询问,这件事就会变成轩然大波,很难收场。
所以,她一直很避讳去丞相府,生怕自己看到那梨花会有难以控制的联想。她已经失去了父母,不想再失去更多的亲友,尤其是越丞相一家,与他家本是几十年的交情,若是连这段感情也碎了,她在京中几乎就要面对举目无亲,孤立无援的境地。
她害怕,害怕这种孤独。
这些天,无论是白天来来往往的吊唁人群,还是夜晚冷冷清清的一座空房,她的内心深处都是满满的孤独。
原来,无论身边是人来人往,还是冷冷清清,她都逃不过这份孤独。
“紫衣,我真的好想回到去年。”她惨笑着:“那时候娇倩还在,爹娘还在,我的心也没有变,那该有多美好。”
“别瞎想了。”胡紫衣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既然丞相大人真心实意地来接你,你就去住一住吧,散散心。对了,我终于知道越晨曦和你的亲事为什么告吹了。”
童濯心默默地抬起头,这件事她现在已经不在意,但也打起精神来听。
胡紫衣小声说道:“你还记得咱们一起去骑马那天,有个跟在我哥身后的小兵吗?”
童濯心努力想了想,似是有这么一个人,只不过她当时的心思都在骑马那件事上,并没有特意留意周围的人。
“那不是个一般的小兵,她其实是锦灵公主。”
“锦灵公主?”童濯心的眉宇终于抖动了一下,“怎么会?”一个堂堂金枝玉叶,公主千岁,怎么会穿成一个小兵的样子,默默跟在他们后面,像个诡异的跟踪者?
“这锦灵公主据说是生性不喜欢做女儿打扮,在皇宫中也来着男装,陛下对她的习性很是头疼,但是因为太后宠爱,所以也就由她去了。因此你看皇宫中那么多次夜宴,咱们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么一个人,想来就是她穿着男装,所以不易认出来。”
“哦。”童濯心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兴,但是既然说到越晨曦和她的亲事告吹,又扯出了这个人,就是说“难道她和晨曦哥哥……要有什么事情么?”
胡紫衣点点头,叹道:“我还是听我堂哥说的,说是那天陛下非要他带着锦灵公主和咱们一起外出,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后来送她回宫时才知道的,真是吓了一跳。然后又听内宫太监说,其实是陛下和太后有意把锦灵公主许配给越晨曦。越家肯定是得到消息了,才终止了和你的亲事。”
童濯心愣了一阵,苦笑道:“这样也好,晨曦哥哥若是能娶了公主,仕途之路必定走得更坦荡。那公主也是个英武女子,配他那的儒雅风范倒是相得益彰,说不定能成为一对如花美眷。”
胡紫衣讶异道:“听起来你倒是不为这件事伤心了?”
“我的心都已经碎光了,死绝了,还有什么可伤的?”
胡紫衣抚摸着她的背,说道:“就当是你倆今生没有夫妻缘分好了。也的确没必要为这件事再伤心了。”
丫鬟在外面等得着急,问道:“姑娘,要怎么答复丞相府的人啊?”
胡紫衣劝道:“既然你自己不在意这桩婚事的告吹,那就去住几天,也显得你是个大方的人。要不然你就住到我家去?我家里虽然不及丞相府舒服,但是一日三餐不会吃瘦了你,还有我陪你说话聊天,岂不是好?”
童濯心咬着唇角,紧紧握了握她的手,“紫衣,人生难得遇知音,此生我有你这个好姐妹是我的幸运。那个说得对,既然人家不介意,我不介意,也没必要躲起来。这样吧,我先去丞相府住几日,若是住不惯,而你爹娘又不介意的话,你就来陪我住几日。好歹,在我自己家中总是自在些。”
“好,只要你不在家里憋着,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