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梧颔:“回夫人的话,已经送到了,正叫了侯府的小厮搬卸下马车呢。”
“聘。。。。。。聘礼?”
章嬷嬷一脸愕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姜夫人嗤笑道:“我姜府虽比不得侯府显贵,但也是世代簪缨的清贵人家,往日之所以答应将长女嫁了过来,不过是应允了当年与侯爷定下的指腹婚。”
“侯爷驾鹤西归了,侯府如今是老太太掌家。”
“她老了,越来越糊涂,不但没有将我女儿顾看好,还管不住她那心思活泛的孙儿。”
“可怜昙儿尸骨未寒,姑爷就纳了新人过门。”
她抿了抿唇,接着道:“还以为我姜家是惦记着那点嫁妆,硬是将我母女二人折腾来了京城,到了侯府,却不见亲家该有的气度和礼数。”
“侯爷和昙儿都不在了,我思来想去,今后也实在没有那个必要跟侯府深交了。”
“不如趁此机会解除了二人那名存实亡的婚约。”
她将一本册子抛到老妇手中,冷声道:“侯爷和姑爷当年送到扬州的聘礼,如今我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还请您送到她老人家手上,仔细清点清点,莫要再说我姜家贪了侯府的便宜。”
“若是一分未少,还请将侯府的族中耆老请了过来。”
“两家坐在一处好好商量商量和离的事情。”
姜夫人一口气说完了心中所想,双手也有些微微颤。
为了这一天,她等了太久太久了,久到每一夜都辗转难眠。
她的昙儿死得冤啊。
薄薄的一封书信,寥寥几行令人惊心的字,就将她那在手心里宠大的乖囡儿判了生死。
她不甘心啊。
怀胎十月拼死生下的的亲骨肉,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可她只是个手无寸铁的母亲,诰命也成了虚名,不能为昙儿平冤昭雪。
唯一能做的,就是维系住女儿的最后一丝体面。
她是姜昙,是姜家嫡长女,不是什么侯府的大奶奶、沈晏清的妻。
“姜、姜家要和离?”
即便是在夏日,章嬷嬷也没觉得头顶上的日头那样灼热过。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那聘礼册子,沉甸甸的,活像个烫手山芋。
这话,要怎么传?
于是也急了:“姜夫人三思啊,两家的亲事是天赐良缘,大奶奶跟大爷的姻缘,那是三生石上明明白白写着的,哪能更改?”
一着急,老妇就开始神志不清。
“大奶奶要是泉下有知,也不会乐意见到你这样做的。。。。。。”
江檀木讷地站在一边,心中反复呢喃着:“母亲。。。。。。”
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最重视姜家名誉的母亲,竟会主动带着聘礼上门和离。
她当然是高兴的。
高兴得快要落泪了。。。。。。
她不愿看到,自己坟墓上头的石碑刻的还是侯府的名头,那便是对死者最恶毒的诅咒——她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
她不愿再与这个薄情寡幸的男人,再有半点纠葛。
听章嬷嬷这混账话,姜夫人忍不住皱了皱眉:“什么天赐良缘,明明是姜家欠下侯爷的债,如今昙儿身死债消,我要让她清清白白地迁回祖坟。”
“难道,你们连死人都不肯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