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被苏婉容和红袖尽收眼底,她原本只是想到园子里散散心。
红袖低声道:“姑娘,奴婢瞅着姑爷手里的,像是磨喝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苏婉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沈晏清与江檀的婚事搅黄,后脚却撞见了他偷偷摸摸地将磨喝乐送到霜叶那婢子手上。
即便再如何迟钝,也能觉出那层意思。
苏婉容咬牙道:“他昨日刚跟我过誓,说对那贱人一点心思都没有,全都是误会。”
“若说没有心思,怎么会偏偏赶在乞巧节,送江檀一对磨喝乐?”
除了沈晏清去边关的那两年,自小到大,乞巧节他们都是一块过的,更小的时候,他还会亲自捏了磨喝乐送给自己。
即便她每次都说不喜欢,但也会将这礼物收在香闺中,奈何十三岁那年,苏府乔迁,那满满一匣子的泥偶让手笨的婢子摔了个粉碎。
“他当真是变了心了。”
她越想越气,三两下就将手中的团扇扯烂了,哭着跑回了旖春园。
沈晏清自然是不知道生了什么的,回旖春园的路上他都想好了。婉容生性洒脱,整日闷在这内院中迟早会闷出病的,外头那样热闹,不妨在乞巧节那日带她出去散散心。
谁知刚一回屋,便对上她的冷脸:“你刚才去哪儿了?”
沈晏清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刚从军营里办差回来啊,还能去哪?”
苏婉容苦笑。
他还真是大言不惭,曾经连勾勾手指都会脸红的少年,如今说起谎话来眼睛眨都不眨。
沈晏清只当她还在为那事生气,便开口道:“你不是一直念着碧霄楼的水晶肴肉吗,明日我带你去罢,御廊边上那边扎满了花灯,到处都是卖精巧玩意的摊铺,热闹极了。”
可这番温言软语在苏婉容看来,不过是做贼心虚罢了。
“你要想去碧霄楼喝酒,自己去便是了,何苦要带上我,到时候老夫人又要怨我不守妇道,丢了侯府的颜面,哪里担待得起?”
沈晏清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腕子上的那串佛珠。
愧疚道:“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然后又说:“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等会就让小厮跑一趟,去碧霄楼定个可以远眺龙津桥的雅间。”
也许是怕她不信,沈晏清补充道:“祖母并不是顽固不化的人,前几日还准了江妹妹去柳府过乞巧呢。”
江檀,又是江檀。
苏婉容冷着脸默默抽回了手,走回了妆奁前。
看来沈晏清还真是待这个妹妹不一般,时时刻刻将她记挂在心里,竟连她乞巧节要去哪过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望着镜中自己那因怀胎五月而渐渐粗糙晦暗的肌肤,苏婉容心中隐隐不安。
她从来没有质疑过沈晏清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