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当真被吓了一跳,连连摇头:“姑娘多虑了,奴婢生是苏家的人,死是苏家的鬼。”
她想起昨日姑娘还念着调香的事情,便起身去取器皿了。
早膳刚用了一半,苏婉容也没了胃口,想在院子里走走透口气,却听到躲懒的粗使婆子在嚼舌根:“听说常嬷嬷被罚去了两个月的例银呢,江姑娘当着小丫鬟的面狠狠地下了她的面子。”
“就连那朱吴两家的,也被打到鸟不拉屎的晦明居去了。”
苏婉容暗暗咬住了唇,看来只有红袖毫无伤地回来了,当真是蹊跷。
回到屋里,又看到红袖正跪在软垫上,将调香的器具粉料一一备好了。
“她今日怎么这样积极?”
苏婉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隐在纱帐后迟迟不敢上前。制香的手艺虽远远不如红袖精进,但也明白香能惑人,亦能害人的道理。
她的肚子渐渐大了,容不得半点闪失。
若是那婢子藏了二心,随意往那香料里加些害人的东西,以她目前的水平,自然看不出门道的。
“姑娘不是要调香吗?”红袖一抬头,正好对上那深不见底的眸子。
苏婉容沉默了半晌,幽幽开口道:“不了,我怀着身子还是不碰那些香料为好,你既然将东西都拿出来了,不然帮我调一款香丸可好?”
“还记得从前你教我调的散元香吗?”
“散元香?”
红袖手一抖险些将盛着龙脑香的瓷盏给打翻。
她本是罪臣之女,生于流放途中,还未满月便被西夏商人以一捆沙狐皮从官差手上换走了。为奴为婢十二载,学遍了奇技淫巧,几经辗转才被卖到苏府。
散元香的方子是从西夏人手里学来的。
不但制作工艺繁琐,还要用到极其珍稀的伽罗、白檀,各香料的配比也是一点都不能出差错。
制成后放进熏炉里隔火温煎,不消片刻,一股馥郁凛冽的奇香便能充盈于室,闻之即能如登极乐飘飘欲仙,不知不觉中泄人精元。
红袖曾制过三粒散元香,都被姑娘用在了段家二郎身上。
段家寻遍了名医也看不出他身上的门道,连段家人只也当是撞邪了。
苏婉容颦眉:“怎么,你可是不愿?”
语气已经不似从前客气了。
“姑娘误会了。”
红袖额角渗出了冷汗,解释道:“老爷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能再制此香,以防教人联想到段府那事,窥出其中端倪来。”
苏婉容态度坚决:“这是在侯府,不是在苏家,你该听我的。”
用散元香毒害江檀再高明不过,一个遗孤罢了,于老夫人而言死了便死了。
自己也可以借着制香的事情,试试红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