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琴一剑一杯茶。
袁逸舒殷勤的亲自安排僻静的包房,不用杨文财张罗就让后厨做了一桌子高级素菜。
袁逸舒会来事,杨文财也不差,让陈大壮领着弟兄们去大厅里吃饭,多点一些肉菜,每人三两酒不许多喝。
跟他出来工作,咋能让弟兄们饿着肚子回营房,一顿饭也吃不穷他。
这年代当兵的还就喜欢他这个调调,平时打打骂骂的,可不抠门,关键时刻士兵们才会舍身警卫他的命。
喝着饭前茶,杨文财呲着牙花子问道长:
“这会儿安静了,说说吧,你这一走大半年的,颠儿哪去快活了?”
“去岁下山我直接去了山西前线。”
“咳咳……”
杨文财就被茶水呛住了。
“我草,老道,你别不是修道修的走火入魔了吧,还真当自己是仙体咋的,子弹可不是刀枪棍棒,那玩意打身上就是一个窟窿眼。”
然后又自顾翻个白眼,嘀嘀咕咕道:
“算逑,我这是老母鸡孵小鸭——瞎操心,看你活蹦乱跳的,肯定子弹都他娘的拐弯了。给咱说说,你都看到了啥,报纸上都是胡咧咧,没一句准话。”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真那么邪乎?”
按时间算,道长去山西应该是忻口战役的前线。
“南怀化那里,打得激烈,国军伤亡惨重,被日本人的飞机大炮炸伤的士兵们太多了,他们很多人都没有看见日本鬼子长啥样子就被炸死了。”
杨文财收敛起玩世不恭的模样,脸色凝重起来。
“前线将士的士气并不比日本人差,可是装备上的差距,将这种士气打到了低谷。我不懂军事可能看懂,伤亡的绝大多数不是兵对兵将对将的厮杀所致,而是飞机大炮杀伤的,我亲自检查过,好多兵娃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是被活活震死的。”
杨文财明白道长的意思,其实这就是中国目下与日本的实际差距。若真是兵对兵将对将的打,中国人谁都不怕,当年西北军的大刀队就是在火力悬殊的情况下,无奈的一种选择,被军界称为“战术倒退”。
热武器时代,中国军人重新捡起冷兵器,除了彰显中国人不怕死的战场彪悍外,是无法拉近与日本人的战力距离的。火力是现代战争的标志,火力弱就要挨打。
国防力量就是这么被消耗被打散架的。别说国军一开打就跑,那是有原因的,出士兵们想象力的炮弹将他们炸蒙了。往往几轮炮火下来,还没看到鬼子的影子,部队就被炸散黄了。等到鬼子冲上来还能开枪的,都是命硬的纯爷们。
“我还去了河南,那里也是一样。我以为中国军人都是好样的,明知不敌还要打,日本人胜中国的嚣张,就是被这些兵娃子们用命扇了日本人的耳光。
你不知道,我是在西安得到了蒋鼎文将军的默许,去宝鸡跟随出川作战的四十一军王铭章部坐火车到达潼关,渡过黄河后就昼夜驰援太原。那些川娃子都是穿着单衣和草鞋,当时山西高原已经结冰了,但他们的士气我以为就代表了中国军人的士气。
王铭章将军曾对122师的官兵们说,‘受命不辱,临危不苟,负伤不退,被俘不屈’,那些军衣单薄、肩扛老旧武器的川兵是我所见最具有中国气节的军队。
他们随后被调入了山东战场,我就在山西给伤兵们看看病,还去了徐海东的部队给伤兵看病,他那里有不少陕地的老朋友啊。”
仙风道骨的玄清道长禁不住唏嘘不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