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随时都会电闪雷鸣,暴雨降落。
天空完全昏暗了起来,站在原地的人皆是衣摆飘飘,站在风中。
巨大如水母的透明结界开始剧烈晃动,旋即,玻璃碎裂般的蜘蛛网状裂缝层层叠叠涌现,最后完全轰然倒塌。
动静之大,仿佛将整片乌鸦山都给翻了个底朝天。
“……”
“……”
乔凉竹和花眠默契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血族,果然强大又直接粗暴!
花眠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忍不住,“乔,为什么不提前阻拦她?”
这简直是在直接告诉女巫一族,她们打上门来了!
所有事先准备好的乔装阴谋都已经没有用武之地。
乔凉竹视线凝然不动,看着专注学习的双马尾少女,明溪正在模仿柳玑的做法,将结界的最后一缕击垮。她迸发出来的力量,生涩笨拙,但完全不弱于自己的前辈。
在帮明溪开启天赋的时候,乔凉竹就隐约察觉到了,明溪对于血族绝对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她的潜能与力量,不是一般的血族能够匹敌。
明溪现在只差技能的学习和运用了。
乔凉竹示意花眠一起看,“要相信她们,在绝对力量面前,什么阴谋都是无效的。”
花眠看了自己好友一眼,半晌才平静地评价道:“乔,你没救了。”
密林深处,居住在这里的女巫们感觉到天地之间发生了变化。
她们慌乱地放下手中正在炼制的药水,一同跑向族长的屋子。
温莱手执法杖,站在门口,“不必惊慌,是我的家事,与部族无关。”
其中有天赋异常敏锐的女巫忍不住提醒,“可是有血族的力量。”
“我会摆平一切的,你们先回到自己的屋子,不要出来,直到事情结束。”温莱意志坚定,她成为族长以来,一直都是专断独行的风格,女巫们习惯地选择听从。
四周重新安静下来,天穹上残余的结界碎片亮晶晶的,仿佛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温莱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果然是祸患,当初就应该将她掐死在摇篮里,不允许她长大。”
“要是姐姐当初就被母亲掐死了,那就没有今天的我了。”温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她站在自己母亲身后,眼眸泛着微微的蓝,幽幽地说道。
“还有,母亲为什么一直都这么讨厌姐姐?她毕竟也是你的孩子。”
温莱似乎被这句话激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她语调冰冷麻木,“她不是我的孩子,从来不是。”
“姐姐是异色瞳,她有一只眼睛是我们女巫的蓝色。”温兰提醒她。
“阿兰,你也该独当一面了,以后部族会交到你的手上,我感觉大限将至,支撑不到多久了。”温莱显然不想跟自己的小女儿讨论这个问题,她肃正神色,谈到自己的生死也非常坦然。
女巫一族对寿命长短一直看得很开,她们有预言的天赋,所以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寿命还有多久,特别是离死亡特别近的时候。
温兰点点头,“说到底,这是我跟姐姐之间的恩怨,我会解决好的。”
对于疼爱自己长大的母亲即将死亡的事情,她毫无触动。
而温莱也并不在意,暗女巫都是如此的,天性凉薄。
重新回到曾经带给自己灾难记忆的故土,乔凉竹发现这里并没有自己记忆中的那么黑暗恐怖。
这是没有被人类世界侵扰的深山密林,阳光从树叶缝隙间照入,原始而灿烂,脚下是积累了百年千年之久的枯枝腐叶,厚厚几层,踩上去都要陷下去几分,而四周全都是颜色森绿到极致的老树,古老安静,亘古不变,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世外桃源。
阿乌在前面扑翅带路,它还记得前往女巫部落最近的一条路。
“大家要小心,木族虽然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但这种没有被侵扰过的深林中还是会遇到的。”花眠负责在陆地上开路,对于植物,没有人会比她更熟悉了。
乔凉竹和明溪紧跟其后,唯独柳玑悠然地缀在最后面,仿佛她是来踏青赏景的,即便遇到危险,她也不出手,任凭这些年轻人自个儿应对。
明溪好奇地询问,“木族是什么?”
“跟你们血族一样古老的种族,通常木族会依赖女巫一族生存,它们献出自己的果实、根叶,给女巫们炼药,而女巫们照料它们蓬勃长大。但木族还是不可避免地衰落了下去,它们太弱了,在其它的部族眼里,木族就是砧上鱼肉,任人宰割。”花眠很平静地说着。
乔凉竹补充道:“花眠就是木族出身。她们的天赋是治愈。”
“当然,还会有些其它天赋的木族,木族的年岁其实比任何种族都要长久,因此常常会有奇特的天赋,如果遇到,一定要小心,不要小看它们。”花眠说着,一脚踩住听到动静开始如蛇般游走的青色藤蔓,“你们注意脚下。”
花眠身上还笼罩着柳玑的保护结界,因此她并不用太担心遇袭,相应的,她的力量也被困在结界之中,无法发挥出来。
柳玑的视线时不时地落在她身上,因此也就忽略掉了乔凉竹和明溪之间的小互动。
明溪的手此刻正和乔凉竹的手指紧紧扣在一起,毫无掩饰,大大方方的。
是她主动抓住乔凉竹的手的,乔凉竹连一点反抗都没有,顺从得仿佛她真的非常弱小,需要明溪的时时刻刻保护。
连花眠都有点看不下去的样子,趁着明溪在专心对付突然袭击而来的变异昆虫,跟乔凉竹悄声说道:“你收敛一点,别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