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霁寒真人怎么那样厉害,简直是修真界的传奇,这么年轻就已经到了大乘境巅峰,我祖师爷快两百岁了也没……”
“他怎么还没飞升?”程阙忽然问道。
他并非故意打击对方,而是真的十分好奇。
萧执忽然一笑,问道,“你平时不看话本?”
程阙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了符合目前的人设,终于缓缓违心说道,“看过《邪尊程阙,在线教你画邪符》……”
正是他重生当天,看见邱应怀中掉出的那一本。
“你难道没看过关于霁寒真人的?”身为序沂的狂热追求者,萧执不敢相信地问,“话本中写,序沂与他的徒弟程阙相爱相杀,他们之间的关系充斥着纠结与矛盾,在伦理与奇门律法的边缘徘徊。在程阙死后,序沂郁结难开,于是……”
“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程阙蹙眉说着,心跳却蓦地快了起来。
“我也觉得扯淡。”萧执心情像是忽然变好,“他们这么写,大概只是因为程阙长相很好看。”
程阙不想和他继续纠缠,打算起身换个位置,却在那时听见一阵炸裂般的巨响。
他几乎是下意识跑到那道缝隙之前去,只见徐瑾在那瞬间堪称灰头土脸地仓促跑出。他浑身都沾着血迹,甚至耳朵中都在流着血,出来的时候根本没站稳,一下趴在地面上。
程阙呼吸渐渐加快,微微睁大眼睛。
“里面怎么样?”他没注意自己的声音竟有些发颤,“为什么会伤成这样?序沂呢?”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依着徐瑾的倔强性格,以及他出来时不稳的脚步,可见他定不是自己跑出来的。
而是被里面的人强行推出来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序沂将徐瑾强行推出来,自己面对。
然而徐瑾已经无法回答他,他嗓子已经被毒气熏得沙哑,没说出话来。
“霁寒真人!”一旁萧执高声喊道,声音在石壁间来回反射。可里面除了愈发激烈的打斗声,什么都听不见。
程阙霎时抬头,只见卡在缝隙间的凝白剑颤抖万分,它的边缘已经在石壁上刻出深深的划痕,与此同时也被巨大的压力不断逼得侧划着,迸溅出细密的石粉。
而就在此时,剑尖终于滑到了石壁边缘。那瞬间轰然巨震响起,凝白剑被压弯到极致,又宛如一根利箭般迅猛冲出去,厚重的石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闭合。
那瞬间程阙什么都听不见了,耳边只余风声与心跳声,他那瞬间的反应亦是出于本能。
就像在毒气开始蔓延时,序沂第一次出手是为了给他设结界一般。
身后似乎有人在疯狂喊他的名字,但那声音仿佛忽然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一般,戛然而止。
身后传来石壁碰撞的沉重闷响。
熟悉的白色身影立于身前,修长背影在灰尘缭绕中依旧显得遗世独立,仿若尘埃落定后覆雪的生铁。
序沂微微侧过头来,嗓音仿佛被冰河被碎石堵塞,透露着好听的哑。
“你进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话本:我想说话,我想多说点
程阙觉得根本无法回答对方这个问题。
他完全是出于本能,下意识跑了进来。
序沂目前的状况显然不太好,纵使是铜墙铁壁,在这高浓度的毒气浸没中也很难全身而退。
他的背影依旧坚稳,仿佛一道坚不可摧的澄净结界,嗓音却已经喑哑,一字一句像是齿轮间摩擦出来的沙音。
一个人对付三个刀枪不入的金人多少有些应接不暇,更何况现在序沂的状态并不好,程阙能看出来。
在剧烈的剑光中,序沂回过头一瞬。只是那淡色的瞳孔中不再是不见波澜的淡漠,而是透露些许破天荒的颤动来。
“石门已经封死了。”他的声音裹挟着明显的怒气,哑声喝着,眸中甚至有些许难以忽视的红血丝,“你想死在这里吗?”
程阙对这句话的反应堪称淡漠,他在一旁石壁侧靠着,轻声说,“那你把徐瑾推出去,也是想死在这里吗?”
序沂没应声,恰巧此时一个金人长剑猛烈甩过,他立刻转身回去,以一个精巧准确到分毫不差的角度侧身躲过。那瞬间凝白剑出,径直捅向那金人的腰间。
由于剧烈的动作,这狭小空间内可供呼吸的气体已经所剩无几。
程阙仅进来没多久,就已经感受到一股难受的窒息感,他靠在石壁边缘上,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序沂用剑时白衣飘飞,像是一条条连接起来的白练。
但是渐渐地,他从那白色的光晕中偶地看见几丝一闪而过的红光。
序沂好像受伤了。
也难怪,但凡在没有氧气的情况下一对五个不死金人,是个神都该体力不支了。
程阙想在手心中画几道符文帮序沂,可那瞬间本就不清醒的脑海中却再次响起那个诡异的声音。
“你就不怕在他面前暴露身份么?”
“杀了他。”
程阙浑身过电一般剧烈震颤。这个声音从玄山崖下大比之时便一直跟在他脑海中,每当他神情恍惚心志不坚之时,那声音边怀着恶意的笑在他耳边轻声道,“杀了他。”
程阙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却也没意愿追究。重生这么多时日来,无论多少次看见序沂,前世那一剑穿心的感觉仿佛仍然鲜明地从灵魂深处升起。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刻意提醒他一般。
如今密室中央,序沂与三个金人打得正烈。其中一个金人没了手臂,另一个没了脚,最后一个干脆没了头,却仿佛永远不会累一般疯狂地将长剑向前胡乱砍去。石地上沙石迸溅,烟尘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