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窈正翻看着近来军中送来的公文,听了谢十一郎之事,便叫人知会沈墉,叮嘱道:“少年心性,若只是想去学一段时日倒无妨,但若胡来添乱,不必留什么情面,只管撵他回家去。”
内侍听命,自去传话。
萧窈看向在自己身侧落座的崔循,又有些疑惑:“既是谢家事,如何是你来讲?”
崔循牵过她的手,如上好的玉石一般把玩着,似笑非笑道:“这就得问谢潮生了。”
他与谢昭之间,原也算说得上话的朋友。只是自横插一手与萧窈定亲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微妙起来。
谈不上深仇大恨。
但并不妨碍谢昭时不时给他添堵。
崔循三言两句讲了原委,恶意揣度道:“兴许他以为,你我之间会因宿卫军的归属生出嫌隙。”
萧窈顿觉一言难尽,沉默片刻后,没好气地笑了声。
崔循道:“卿卿以为,谢潮生不是那样的人?”
“我只是在想,”萧窈轻轻勾着他的小指,扯了扯唇角,“是不是给你们的事情太少了。”
不然何至于还有这种闲情逸致?
崔循失笑,抬手拥她入怀,低声道:“我只在你这里歇一刻钟。”
平心而论,近来朝中得用之人没谁是清闲的。
尤其年节前后,士族之间总难免会有推脱不掉的往来应酬,再加上朝中积压着的政务,为数不多能干活的人自是忙得不可开交。
萧窈与崔循朝夕相处,知他有多劳累。听此便有些心软,抬头亲了亲他的唇角。
崔循似是愣了下,随即抚上她的脖颈,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萧窈自己先挑起来,再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到最后唇脂花了大半,虽不知究竟消磨了多久,但总是要比一刻钟长上许多。
她取了帕子,慢慢擦拭着晕开的唇脂,看了会儿崔循,最后将目光放在书案摊开的公文上,聊起正事。
“萧巍应当不日就要离京,返还江夏。”萧窈轻叩着书案,“我虽能拦桓维,却拦不了他,不然恐适得其反。”
崔循饮了口茶水,声音恢复些,平静道:“扣下他也没多大用处。”
桓大将军重视桓维这个悉心培养的长子,投鼠忌器,因而有效用。
可江夏王子孙众多,虽立了萧巍为世子,却并不非他不可。若真有谋逆之心,绝不吝于舍弃这么一个儿子。
萧窈清楚这个道理,微微颔首。
“按下桓氏,江夏王孤掌难鸣。”崔循道,“纵他当真发狂,兴兵谋反,湘州兵马也足以抵挡,威胁不到京都。”
萧窈随即道:“我已去信告知晏游,令他多加防备。”
“既如此,那便将心放宽些吧。”崔循觉察到萧窈紧绷的情绪,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眉眼,提议道,“阳羡长公主难得来建邺,你陪着她一道出去,散散心也无妨。”
萧窈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皱了眉头,长舒了口气,向他玩笑道:“怎的还撺掇我出去玩?你应是那等再严苛不过,十天半月也不给一日休假的先生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