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议过事,于学宫外见着自家祖父的马车时,心绪稍有起伏。
崔翁推开半扇车窗,见他身后除了随侍的仆役,再没旁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崔循解释道:“圣上如今身体不佳,她放心不下,也是情理之中。”
“你就偏袒她吧。”崔翁瞥他一眼,“哪有成亲之后,不好好在家中相夫教子,倒为着些有的没的大费周折的道理?”
崔循并不争辩,只由他老人家训斥。
但崔翁早没了当年为了亲事跟他大费口舌的心力,念叨过,也就算了。待崔循上车后,才又道:“今日在琅开堂,见着了圣上属意的郎君。”
马车碾过学宫门前的青石路,杯中茶水泛起涟漪。
崔循道:“祖父以为如何?”
“比江夏王强些。”崔翁深深看他一眼,“你教了他这些时日,想必看得清清楚楚,又何须问我?”
“萧霁年纪轻,少历练,寡决断,却并不是那等随波逐流的蠢人,他日不能等闲视之。”崔循顿了顿,话锋一转,“但如您所言,总比江夏王继任更为妥当。”
“他日若有万一,我亦能应付。”
“你心中有数便好。莫要鬼迷心窍,迁就偏袒着,将自己给折进去。”崔翁一针见血提醒,“若有朝一日崔氏败落,届时我或已不在,可琢玉,你决计无法独善其身。”
崔循并未反驳,只应道:“是。”
崔翁长舒了口气,看着面前的长孙,倒是想起早些时候惦念之事,板起脸道:“顾时元今日又在念叨他那重孙。”
这话转变得太过突然,以致连崔循都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家祖父的用意,半是失语半是无奈地“哦”了声。
不大想接这话。
“你便准备这般敷衍?”崔翁不轻不重地放了茶盏,“若她身体有恙,便应纳妾室……”
作势威胁的话尚未说完,崔循已抬眼看来,目光实在算不得恭敬。
崔翁不由得拍了下书案。
崔循复又垂了眼,淡淡道:“是我身体有恙。”
崔翁:“……”
崔翁被噎得脸都快青了。
他老人家一把年纪还能身体康健,靠的便是修身养性,不似桓翁那般嗜酒好饮,也不会轻易动怒大悲大喜。
但每每在萧窈相关的事情上,都能被气得快要吹胡子瞪眼。
“许是机缘未到。有些事情本就难以强求。”
崔循为他添了茶水,就此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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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年节渐近,各处张灯结彩,触目所及皆是喜庆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