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明明是他从前过惯了的,而今却只觉不适,隐隐心浮气躁。
初时倒还好。但大半月过去,依旧不曾有萧窈启程回建邺的消息,也未有只字片语传来,便不大按捺得住了。
就连只在山房伺候的柏月都看出端倪。
他添了茶水,轻手轻脚退出书房,私下找松风打听:“你时时跟在公子身旁,近来是有什么麻烦事?又或是有什么忌讳,知会一声,也好叫我有所准备。”
松风木着一张脸,低声道:“公子的心思,岂是你我可以揣度的?”
“你就装吧。”柏月冷哼道,“便是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左不过是与公主有关。”
松风缄默不语。
柏月轻轻咳了声:“这时节,该喝些菊花茶。”
清热败火,疏风散热。
松风愣了愣,明白过来后瞪他一眼:“少自作主张。若真触怒公子,谁也帮不了你。”
柏月讪讪道:“我不过随口一提,心中自然有分寸。”
两人窃窃私语,谁也没注意到夜色中的黑衣男子,直到他近前,檐下的灯火照出张深邃俊朗的脸,这才齐齐吓了一跳。
“慕侍卫,”柏月抚了抚胸口,心有余悸道,“你总是这样,走路半点声响都没有。”
慕伧面无表情质问:“你心虚什么?”
柏月自然不敢承认自己在背后议论公子,噎了下,还是松风反应快些,岔开话题道:“公子在房中等你,慕侍卫还是尽快去回话为好。”
慕伧微微颔首,越过二人。
崔循端坐在棋盘前。
他擅棋,但并不喜欢与旁人对弈,更多时候是自己同自己下棋。
房中一片寂静,唯有轻微的落子声。
慕伧的脚步放得很轻,但才进门崔循已经察觉,抬眼看向他:“阳羡那边,有什么消息?”
以慕伧的身手,做这种事情实在有些大材小用。
但他还是事无巨细地将所查到的事情一一回禀,从长公主办得那场声势热闹的赏枫宴,讲到公主出游射猎,还有她与阳羡那边的女郎们逛庙市……
慕伧的声音毫无起伏,平铺直叙,但还是能感受到萧窈这些时日过得何其丰富多彩,难怪乐不思蜀。
崔循垂眼看着尚未下完的棋局,指间拈着墨玉棋子,缓缓摩挲。
若柏月在此,必然能看出来自家公子心情不佳,心中难免会掂量掂量,接下来的事情是否应当修饰得委婉些,又或是一语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