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空空如也的杯盏,叹道:“您不允琢玉娶公主,他也不会另娶旁人的。”
崔翁缓缓道:“我岂会不知?”
崔栾眼皮一跳,心中直觉不大好。犹豫再三,还是斟酌道:“琢玉素来敬您。便是有什么话,耐着性子说与他听,想来总是能听得进去些。”
崔翁瞥他一眼:“你担心我会对公主动手?”
崔栾哑然。面上虽摇头,心底却着实有此担忧。
因他这位父亲实在也不是吃素的,若不然,岂能教出崔循?
“我不至于这般蠢。”崔翁冷笑,“他如今喜欢得正紧,公主若真有三长两短,只怕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认了。”
崔栾暗暗吃惊:“琢玉不至于此……”
崔翁不再多言。
他并没要仆役代劳,亲自在尖利的鱼钩上挂了蚀食,手臂轻轻一震,已带着鱼线远远抛出。
没入湖面,泛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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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栖霞满山苍翠。
阳羡长公主来信,说是枫叶将红,已备美食美酒相候,邀萧窈共赏美景。
昔年借居长公主的温泉别院养病时,萧窈曾看过满山枫叶尽染,记忆尤深。当即便写了回信,应允下来,令前来送信的内侍带回去交给长公主。
“收拾行李。咱们先回宫一趟面见父皇,待将回禀了此事,便启程往阳羡去。”萧窈一扫午后的困倦,兴致勃勃盘算,“这时节过去,恰能赶上姑母那里的螃蟹宴、菊花酒……”
翠微见她这般高兴,含笑应了:“公主想要在阳羡留多久?”
萧窈面露犹豫。正琢磨着,却见青禾轻手轻脚进门,不由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青禾咳了声,声音却依旧很轻:“前边传话,说是崔少卿来了。”
萧窈愣了愣,下意识环视四周,再三确定自己是在行宫的书房,而非学宫后,不由得有些惊讶:“他来做什么?”
自她搬到行宫,从来没人造访,可以说是门可罗雀。崔循此举便显得格外特殊。
青禾摇摇头,又问道:“要请人进来吗?”
萧窈并没费神多想,随口道:“兴许是有什么紧要的事,请他进来就是。”
崔循到时,行宫外停着套好的马车,婢女们正陆续将收拾好的箱笼等物送上车,一看便知是主人家要离开。
他不动声色扫过,目光落在六安身上。
六安素来钦佩这位少卿大人,若不然,当初萧窈牵扯进王闵之死被困于扶风酒肆时,也不会求到他那里。
而今见崔循出现,虽惊讶,却还是立时迎上前问候:“少卿来此,可是欲见公主?”
崔循颔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