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直到前不久青千叶收到那封与凌百花字迹相同,又有凌百花暗记的信。
“下一步,该引蛇出洞了。”宋蕴凉凉道,慵懒的神情里,却目光如炬,溢着慑人的光。梁措又道:“我查探过无人跟踪,便又去了庄子一趟,挖过桂花树下,那里没有任何东西。看来,昭王虽然在信中指明南山,但东西并不一定就在庄子里。可能在别处。”
宋蕴一时没有头绪,又将父王留给她的那封信,拿出来看了一遍,仍旧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突然,她想起一桩往事来。
她十岁的时候,父王带着她在南山庄子里住的那段时间,父王爱桂花,亦爱桂花酒。父王带着她去过南山一家小酒馆,在那儿喝过桂花酒,父王十分称赞。后来再去,正逢那家小酒馆出事,酿酒的老板娘突然猝死,只余下一个十四岁的儿子。
其实小酒馆的生意并不好,少年年幼,虽然跟着娘亲学会了酿酒的本事,却一人无法承当起小酒馆的经营,为了操办他娘亲的丧事,家里的钱也花完了,正准备卖掉小酒馆,用卖酒馆的钱托关系买个从军的名额。
“客官是小店里最后接待的客人,你们想喝多少酒尽管喝,今日,我不收酒钱。”穿着藏蓝粗布麻衣的少年缪离端了两坛子桂花酒送到昭王和宋蕴面前。
昭王闻了闻杯中酒香浓郁的桂花酒,露出陶醉之色,又看少年一脸愁色,想起酒馆外面贴着的盘店布告,问:“你要卖掉酒馆?为何?”
缪离便将所有的事都与昭王说了一遍。
昭王直接从怀中掏出三张百两银票放在桌子上,道:“这店,算是我盘下了。至于你是想去从军,还是继续留在酒馆里酿酒,都依你的意思。”
缪离看眼前的男人以及男人身边带着的女孩,两人穿着打扮虽不是锦衣华服,不像是富贵人家,却是一身气质如华,简单的粗麻衣物穿在二人身上,都有一种矜贵的感觉。……
缪家酒馆里,宋离喝着醇香的桂花酒,回想着这桩往事,突然觉眼前飘过一抹清雅的艾绿,抬头便看见宋蕴和玉香、梁措三人进了酒馆。
今日酒馆里,没有别的客人。
缪家酒馆里的生意,六年来,一如既往的不好。
“我父亲曾在六年前在这酒馆里给我埋下了一坛他亲手酿制的桂花酒,我是来取酒的。”虽然已有六年,宋离的模样却没有特别大的变化,宋蕴一进来就认出了他。
宋离点了头,没有带着宋蕴去取酒,而是上前去将店门关上。而后才对宋蕴抱拳行礼:“蕴公主。”
宋蕴微微惊愕,未曾开口,宋离就已经带着他们往酒馆的后院而去。
这个酒馆,前面是酒馆,后面有庭院,以及住的地方,酿酒的地方。宋蕴六年前来的时候就只是个单独的小酒馆,并无庭院和酿酒、住人的房间。
到了庭院里,又往酿酒的小房子而去,他移开一桶酵的稻醴,然后拿出一把铁锹开始挖,挖了约莫有三尺深,才挖出一坛子酒,以及一个小盒子。全都拿出来递给宋蕴。
“这是王爷六年前酿的桂花酒,这一份,是王爷留给蕴公主的另一样很重要的东西。王爷曾交代,蕴公主若来取酒,便将这东西一同交给蕴公主,您若不来,它会一直埋在这儿,如果它面世天下,落在别人手里,那宋离已死。”
宋蕴接过东西,先将酒放在一处,看着手里的古匣,古匣有各种机关,非一般难以打开。但却难不倒宋蕴,她早在何向荣那儿拿来一本关于各种盒子机关的书看过,前世,宋昱敬曾拿这个古匣给她把玩,虽然古匣里的东西被拿走,而且机关也被损坏过几处,但宋蕴对这个古匣却是十分了解,手指几下动作,很快就将古匣打开。
古匣打开后,里面层叠着一封信,两块玉牌和一块黑铁石牌,以及三份册子。
三块牌子是三百暗仆、十楼风雨和五大护部的令牌,三份册子,则是这三处势力的名册及大概介绍,册子记录并不完整,但册子里有留下暗记,关于各处的详细之事。
宋蕴打开那封信,细细看完。
这封信应该是父王两年前写下。父王在信中写下察觉到宋昱敬对宋蕴的感情非同一般,每每从边关回来看到她对宋昱敬信任、亲密,就忧心不已。却又不敢将此事告知她,担心宋蕴知道后露怯,抗拒与宋昱敬接触,教宋昱敬知道后,宋昱敬会采取强硬手段。
而他目前还没有足够对抗宋昱敬的能力。
哪怕他有三百暗仆、十楼风雨、五大护部和无上兵权,仍旧没有信心对抗得了宋昱敬。“王爷知道镇远侯府和江陵府有来往,给蕴公主与镇远侯府结亲,便是想与江陵府结盟,共同对抗皇上,可世事难料,王爷回京的途中,突然旧疾作而死。”宋离惋惜失落道。
“王爷根本不是旧疾作,而是被皇上所害。”梁措愤然道,一股怒气和豪气在宋蕴找到这些东西后彻底被点燃。
玉香听得蒙,懵懂惊愕的看着众人,皇上对公主那么好,居然害死了王爷!难怪她觉得自从王爷死后,公主对皇上就没有那么亲近了。
宋蕴将信收起来,问向宋离:“你不是叫缪离吗?怎我刚听你自称宋离?”
宋离道:“王爷曾认下我当义子,暗里,我改名宋离,表面还叫缪离。”
宋蕴看向缪离的目光多了些亲切:“那你便是我的义兄了。你可要随我回京都昭王府?”
宋离摇头:“京都牵扯太多权势之争,昭王府里又有了小世子,我若去,难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动乱,宋离就留在缪家酒馆里,不暴露身份,在蕴公主有需要的时候或许能帮上公主。”
“叫我阿蕴。”宋蕴提醒他。
他明知道父王留下的这些东西有那么多人争抢,在父王死后,他完全可以已父王义子身份理所应当得到这一切,他却没有动过半点心思,这份坚毅守护,令宋蕴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