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岳慢慢张大嘴,深深看她。
莫安生塞给她一条帕子一瓶喷雾,直起身,拍拍医学生的肩膀就走了。
安岳平静下来,摸出手机。
现在的年轻人不认识非智能机,不知道有些简易操作能隐藏收件箱,再轻轻一点,又能恢複,反而警局那些神通广大的检验设备查不出来。
十五年,一共只有十二条。
结婚十周年的时候,宋云帆说买个大点的钻戒,他们去了着名珠宝店,那个销售很会说话,说女人一生中会凝视这颗钻石千万次,所以多贵都值。
试戴时她走了神,想她这一生中凝视最多次的,是这个手机。
2024年5月23日,金荣:你马上回家。
2024年5月23日,金荣:他们有没有找到你?
2015年2月12日,金荣:我回来了。
2014年3月12日,金荣:生日快乐。
2013年3月12日,金荣:生日快乐。
2012年3月12日,金荣:生日快乐。
2011年3月12日,金荣:生日快乐。
2010年7月5日,金荣:我会在上海安家。
2010年6月2日,金荣:新婚快乐。
2010年3月12日,金荣:生日快乐。
2009年6月19日,金荣:我回学校了,你害怕就不要开口说话。
2009年6月12日,金荣:我不会让你杀人的。
但她已经杀过了。
是她杀的,她今天怎麽不该死呢?
第二轮爆炸的震颤感比第一轮小得多,只有声音,没有席卷而来的热度,安岳大脑迟缓地运转分析,猜测这是因为体育馆距离化学楼更远了。
周围的人纷纷抱头蹲低,座位上的彼此依偎,没人看她。
是个很好的时刻,衆目睽睽之下她就不成了。
安岳感谢小莫替她做的安排,摊开帕子,里头包着一些白色粉末,她把喷雾喷上去,立即闻到一股大蒜或是腐败鱼虾的恶臭味儿,很恶心,但她毫不犹豫地往鼻子上一捂,深深,深深呼吸。
回忆是粘稠黑暗的梦境,可不可以不要醒。
他的枪
“你们为啥子不拦到她?!”
几个学生百口莫辩,有人在干呕,还有人双腿狂抖。
医学生跪在地上做心肺複苏,但摁压节奏时快时慢,已经乱掉了,他还没有準备好面对人生中第一个死在自己手上的病人,震惊之余,他使足全身力气,对着安岳的胸腔砸上去。
但没用,磷化氢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夺走了安岳的生命。
刚刚跟安岳聊过两句的男人吓傻了,抱住塑料椅背不撒手。
“在,在爆炸,在看那边——”
廖俊杰怒吼,“我是说为啥子不拦住莫安生?!”
“不晓得师姐在下毒啊!以为帕子上是风油精!”
“人呢?”
“刚走没一哈儿,就,炸了。”
廖俊杰目光扫过小小的包围圈,每张脸都在摇头。
他气得狂踢座椅,咣!咣咣!
没几脚,中空塑料连接件就断了,枪套松脱,从衣裳底下漏出来,一支乌黑的枪管,学生呀地往边上让,像被老鹰追赶的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