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眼见时机成熟,便说要备齐贡品,做一场法事,待涤除了此地凶杀之气后方可下去救人。
两位队长哪敢不从,急忙叫人回去准备。
大约半个小时后,两条汉子,携着六七张肚皮大的死面饼子,一小碗猪油渣,一碟咸菜,还有一大碗土豆白菜炖粉条和大半瓶“地瓜烧”回来了。
那年月没什么油水,这仨瓜俩枣,还是东拼西凑出来的。
要说正经祭祀的三牲祭品,全套的瓜果茶点连同供香,那年月,就算可着半拉河北恐怕也凑不齐。
“马道爷,就这个了,行吗?”
张队长问了一句。
我师父抿了抿嘴唇,收了收眼里的绿光,叹息一声。
“我尽力而为吧。”
言罢,在众人的注视下,师父铺开上半身的破烂短袍,将“供品”摆在上面,权当供桌。
此时,不光老王和两个队长,就连外围把守的民兵也不由得侧目望去。
都知道我师父是个道士,可都没见过他做过法,挨批斗倒是常见。
师父踏起七星罡,手舞足蹈,连唱带跳,蹦了一气儿。
说来也怪,自师父踏起罡步,四周围便呜~的刮起一阵旋风,围绕着我师父身边的,似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气”。
罡步踏完,师父收了步子,徐徐吐了口气。
张队长看了半晌,颤巍巍问道:“马道爷,好了吗?能救人了不?”
师父点点头:“老夫这就下去,只是得一人同往方可!”
二位队长连忙往后退了半步,生怕我师父要拽他们俩下去垫背。
我师父轻笑一声,“不是你们,小王随我去。”
“啊?我?”
老王下巴一掉,指了指自已,暗自叫苦。
“对,就是你,把供品打包,下去了还得祭各路小鬼,你给我当引路侯。”
我师父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焦黄的老牙。
老王心中不愿,但最终还是一咬牙,把心一横,卷起了师父的破烂短衫,裹了里面的供品跟着下去。
和老王需要用嘴叼着手电,摸着梯子一步步往下挪不同。
师父只纵身一跳,耳听啪嗒一声,如一只身形灵动的老猫似的便落了地。
落地后,师父对上面喊道:“都不许往下看,免得冲撞,出了事儿,我可管不了!”
言罢,上面众人,连同两位队长连连退了五六步,无人敢上前。
等下了墓道,二人往前走了一段,到了上面视线的死角。
“马爷,咋弄啊?”
老王怀里抱着供品,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窜出来。
“弄个屁!坐下,赶紧,把东西打开。”
说罢,师父倚着墓道坟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老王把东西递过去,师父抓过死面饼子就着咸菜和炖菜大口往嘴里吞。
“愣着干啥,吃啊!”
说着话,师父撕开半张饼子塞给了老王。
那时候,所有人都没油水,加上每天干活,根本吃不饱,谁都是勒紧裤腰带苦挨着。
老王的肚子也早就打雷了。
可眼下这情况,老王可没这么大心,接过死面饼子,却不敢吃。
“怂蛋,怕个啥啊?”
师父风卷残云般吃了整张死面饼,又打开地瓜烧咕咚咚灌了一大口。
“马爷,您不是说这下面是个凶墓嘛···咱们····”
“凶个屁,就是撞客了,我要不这么说,他们能给老子预备这些?”
看着师父吃的狼吞虎咽,老王也干脆把心一横,娘的,砍头全当风吹雨,吃饱了再说。
想到这里,老王也挨着师父一屁股坐下,二人敞开了肚子,不多数就把带下来的东西一扫而光。
师父打了个饱嗝,松了松裤腰带,惬意地靠着墙消食。
老王正拿袖子抹嘴,忽而余光中瞥到什么东西在主墓室的墙角一闪而过。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