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阵阵,千年古荔枝树被吹得沙沙作响,浓密的绿叶间挂满了红彤彤的荔枝,格外喜人。
古荔枝树下,以树干为中心摆了好几圈的案几,案几上写着牌号,考试者皆按号入座。
画依依的右手边便是云鱼儿。
画依依先是支起了画架,然后拿出颜料和笔墨摆好,然后又把案几上统一准备好的画纸认真仔细地在画架上固定好。
云鱼儿则简单多了,把要用的笔墨和油墨随意往案几上一扔便完事了。
云北顾看着极不情愿的云鱼儿,板着脸警告道:“你若敢中途跑了,我就罚你把我书房里的书都抄一遍。”
云鱼儿气的小圆脸都涨红了,瞪着云北顾,憋了半日才憋出一句,“你最好也别中途跑了。”
越来越多的女子进入了考场,云北顾不好多停留,匆匆去了。
本次画考的主题是“画荔”,监考的女先生宣读完考试规则后,随着彤长公主的一声“画考开始”,众考生纷纷提笔蘸墨,低头作画。
画依依没有急着落笔,若想脱颖而出,她得画些和别人不一样的才行。
彤长公主和侯府老夫人不知怎的忽来了兴致,竟然亲自到古荔枝树下采摘荔枝。
彤长公主身穿一袭深藕荷色锦衣,外披金色轻纱。侯府老夫人身穿深竹月色绸缎长衫,几个杏衣绿腰带的侍女在一旁伺候着……
画依依觉得眼前的这一幕采荔甚是有趣,立马提笔蘸墨,认真地描画起来。
古荔枝树下,彤长公主一边优雅地品着采摘下来的新鲜荔枝,一边慢条斯理地说老夫人说道:“今日画考里有个姑娘,我觉得和你家顾儿甚是般配的,你可要瞧上一瞧?此女我甚是喜欢,你若瞧不上,我便让她去我的藏画楼。”
老夫人忙问道:“是哪位姑娘?能入得了公主眼的,定是不错的。”
彤长公主指着画依依说道:“便是你家鱼儿左手边的那位姑娘。”
老夫人朝着云鱼儿方向望过去,直觉一身浅青色衣衫的画依依在衣裙鲜亮的人群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清秀的小脸脂粉未施,头上也只别了一支简单的木簪,显然不是为了“被相看”而来的。
画依依作画的样子从容淡定,把一旁手忙脚乱的云鱼儿衬托得都没法看了,老夫人不由地长叹了口气。
“怎么?你觉得那姑娘不好?”彤长公主挑眉问。
老夫人回道:“我叹的是我家鱼儿,你看她那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那舞刀弄剑呢。”
彤长公主看了一眼云鱼儿,倩笑道:“我就觉得鱼儿挺好的,单纯可爱,有将门之风,没有世家女子的那份矫情。”
老夫人听着彤长公主夸自家孙女,心里还是很受用的,但心思很快又回到了画依依的身上,“公主为何觉得此女子和顾儿般配?”
彤长公主笑着问她:“你近期可曾听闻,彤画城有位画人像特别好看的女画师,各府夫人小姐都争先预约她上门画像?”
老夫人回道:“略有耳闻。”
彤长公主又笑着问她:“你近期可曾听闻,芳菲街上军士家眷十文画两像的事?”
“这事我倒是听说了”老夫人眼中闪现喜色。
彤长公主笑着说道:“此举便是那位画姑娘开的先例。”
“想不到竟是这小小女子开的头!”
老夫人又看了画依依几眼,神色变了变,随后又说道:“只是人心难测,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以引起我们的注意。”
彤长公主正色道:“你也莫要先多加揣测,她若是故意的,今日应好生打扮才过来画考,可你看她今日这打扮,估计也没有想被相看的意思。”
老夫人忍不住又多看了人群中的画依依两眼,心中暗自想着:靖南侯府世代镇守南境,最是清楚将士及其家眷的不易,若此女子真是一个懂得体谅军士家眷的女子,确实比那些高门大户的小姐更适合做靖南侯府的当家主母?
彤长公主看了老夫人一眼,安慰道:“今日不想相看,不代表明日不愿相看,你且先问问顾儿的意思。”
说起云北顾,老夫人又不由叹起气来,“顾儿那一心就只想着打仗的性情,这么些年连女子都懒得多看两眼,也不知他喜欢怎样的女子?”
老夫人越说越觉得没戏,她虽打着今日给孙儿挑媳妇的心思,但也晓得挑孙媳妇容易,要孙儿点头却很难。
老夫人拉起彤长公的手,央求道:“我们走近些看看那姑娘。”
彤长公主故意推拒道:“我们这般冒失过去,万一影响了人家作画多不好。”
老夫人无所谓地说道:“不妨事的,就当是去看鱼儿的画,顺便在旁边瞄上那姑娘几眼。”
“好吧,我就陪你在旁边偷偷看上几眼。”
彤长公主笑着挽上老夫人的手,两人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装做不经意地朝云鱼儿走去。
云鱼儿早就凭记忆默画好了一幅简单的荔枝图,见旁边的姑娘在画祖母和长公主奶奶,还画得甚是好看,便坐在一边饶有兴味地看对方作画,完全都忘了自己今日也是来参加画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