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御画看了画像许久,幽幽地说道:“待我落款盖章之后,估计三、五年内都无法给人画像了,此画像,何某即使再努力个三、五年也难比肩。”
画依依谦逊地拱手道:“前辈说笑了。”
苏夫人让人拿了酬金过来,用一个黄花梨的锦盒装着。
苏夫人笑着打开锦盒,里面是金灿灿的十锭金子。
画依依也不推拒,福身道谢后,便大大方方地收下了酬金。
丑时左右,李霄趁着天没亮,亲自驾着马车把画依依送回了海棠画坊。
画依依下马车时,低声问李霄为何陌白昨晚没来。
李霄悄声告诉她彤画城近日内生了一起杀人案,羽光堂东家被人杀了,陌白正忙着调查此案。
南司领厅堂内,云北顾一边翻看着羽光堂东家被杀的相关记录,一边听着陌白禀报现场勘察的情况。
“羽光堂是彤画城最大的唱卖行,东家叫裴袁立,四十五岁。
这裴袁立平日为人和善,乐善好施,不曾与人结怨,不赌不嫖也无外室,平生最大的喜好便是收藏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据裴夫人说,裴袁立一月前得到了一本稀奇的春图画册,那册子书名叫《活色生香》,作者叫云云小生。
裴袁立对此画册爱不释手,本想收藏起来,可后来又觉得如此稀有之物若不被世人所知甚为可惜,便想通过高价唱卖的方式让别人也来一观。
裴袁立被杀的前一日,此画册在羽光堂公开唱卖,起唱价便是一千两,当日没人敢出价。
据当时在场看过此画册的人回忆,那是一本能让人身临其境的春图画册,画上不仅人的头、眼睛、嘴巴、衣衫会动,所画花草树木飞鸟池鱼也皆会动。
有几人还说,那春图画得甚是撩人,看得人忍不住身心燥动。
据裴府的管家和下人说,当天晚上,裴袁立独自一人在书房,书房的灯一夜都没灭,次日清晨管家敲门不见回应,推开门一看人已死了。
仵作的验尸结果是被人一刀割喉而死的。
裴家人事后盘点了屋里的东西,一应贵重物品皆在,只有那本《活色生香》不见了。
彤画衙门在追查画册来源时现了一件咄咄怪事。
那本《活色生香》是流苏轩的掌柜黄兴主动拿去卖与裴袁立的,黄兴说这册子是之前一年轻书生拿到店里来卖的。
那日在流苏轩见过那个书生的有三人,分别是黄兴、小二和一个买画的客人,三人在讲述那个书生的长相时竟大不相同。”
“如何不同?”云北顾问。
陌白回道:“黄兴说他看到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清秀贵公子,小儿说他看到的是一位二十上下的普通书生,客人说他看到的是一个粗壮的中年汉子。
衙门觉得此事甚是怪异,便把此案呈报给了南司。”
云北顾问:“可甄别过那三人?”
陌白回道:“南司昨日传讯了三人来问话,三人皆言之凿凿,指天立誓,看不出任何撒谎的痕迹,且三人当天也没有出现迷糊、忘事的状况,对当时的其他细节皆记得清楚一致,不像是中了迷幻药。
属下怀疑那卖书之人应是懂幻术的,且还是一个幻术高手,属下担心若此人是来自京城或亲王封地的话,我们很难能及时现此人。”
云北顾合上手里的册子,问道:“左使对那本《活色生香》画册怎么看?”
“尚无结论,画技高之人虽能画出栩栩如生的人物景致,但那也是一幅死物而已,是不可能会动的。
当日在场的二十多人言之凿凿说那画上的人和景是会动的,属下觉得唯一可能的便是中了幻术或幻药。
只是属下也没听闻过能同时左右二十多人,还能让人不丧失意识的幻术。
若是有人在那画里藏了幻药,中了幻药之人应会出现短暂的迷糊、失忆等症状,可是在场的二十多人,又皆无此症状。
左营调查此案数日,目前也尚未弄清楚那春图画册为何会动的。”
云北顾起身,来回踱步,慢慢分析道:“单独对一人施展幻术都需要各种条件方能成事,同时对多人施展幻术需要的条件更多,稍有不慎便会失败。
此卖画之人若真是来自那两个方向的,定不会为了区区一百八十两银子便冒险跑去芳草街卖一本春图册子,即使手上有奇书要卖,也应直接找上羽光堂这样的买家,而不是在芳草街上找家书店来出手。
此人卖画时应有四个特征:一对彤画城不熟,所以才会连羽光堂都不知道;二急需用钱,明知画册价格不菲也甘愿贱卖;三不想让人知其身份,所以冒险同时对多人施展幻术;四此人善画且自信,敢约第二本,完全不担心会被人临摹。”
陌白在脑子里把符合这四个特征的人群快地过了一遍后,若有所思地说道:“还有不到半月便是彤画城一年一度的女子及笄画考了,敢来参加画考的女子肯定是善画的,初来乍到对彤画城自是不熟的,若出了什么事急需用钱也是可能的,女子不便卖春图故隐藏身份也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