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个白眼,也不再矫情,一边吃一边粗声粗气道:“一个消失了近十年的庄子,还有什么好打听的,能拿的,早就全部被拿走了,你们啊……来晚了!”
“我们无所求,只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妪瞥了眼段垂文,没吭声,继续埋头吭哧吭哧狂吃。
“实不相瞒,殷庄主曾予我家有恩。”
此话一出,咀嚼声停止了。
老婆子眯起眼,再度打量起段垂文,上上下下扫视了好一番后,终是深深地吁了口气。
她抱着没吃完的食物,颤颤巍巍站起身,一边往里走,一边招呼道:“跟我来。”
两人对视一瞬,依言而为。
黄蜂紧跟其后,神色警惕。
七拐八拐,他们来到了一间屋子。
这里依旧破烂衰败,但显然有清扫过,至少杂草被拔得干干净净,就是到处堆放着杂物,有些令人无法下脚。
老妪却是身形灵活,她三两步钻了进去,没一会儿便失了踪迹。
等出来时,手里拎了个大包袱。
洗得发白的碎花布,居然一尘不染,从若隐若现的棱角可知,被紧紧包裹在里面的,应该是只匣子。
“不知这位公子贵姓?”
完全可以随便说一个,毕竟身份和理由都是假的。
可看着那张苍老的脸,以及不住颤抖的双手,段垂文没有隐瞒。
“我姓段。”
“殷家三十四口,一去不返,连具尸首……都没能送回来,本来啊……想为他们立个衣冠冢,
并风光大葬,可老婆子我……实在没那个能力。”浑浊的泪涌出,满脸浓重地羞愧,“一抔黄土的话,太委屈他们啦,所以老身我就守在这里,等啊等,等一个愿意相助、可以托付之人,总算在有生之年,等到了。”
“段公子,”老妪举高双臂,将包袱郑重地送至他面前,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谢谢您。”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满山谷。
三人踏着昏黄,往回赶。
“哎,费了半天劲儿,什么都没查到不说,还接了个替别人送终的活儿,啧,这事儿办得,可真是……”
黄蜂小声地碎碎念着,见前方二人驻足,赶忙闭紧嘴巴。
夏侯芷冲着侍婢投去警告性地一瞥,继而看向段垂文。
男人正回首望着山庄的方向。
那里,依稀可见一道佝偻的身影。
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棱角分明的眉宇间似笼上了一层薄纱。
“人情凉薄,方为常态,段兄办案这么多年,按说早已见惯,没想到居然还会受到触动。”
段垂文收回目光,对上那双含着淡淡笑意的凤眸。
“无论什么时候,人的心是因为有热血,才能跳动。”
笑意微顿,凝结于眸底。
“走了,还有许多事等着我们去做。”
她回过神,勾起唇角:“好。”
客栈。
匣子里的东西,被尽数取出。
两套衣物,一对孩童戴的银镯子,一枚印章,还有份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