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谢闵宗带头行礼,低垂的眼帘下是一掠而过的疑惑及凝重。
“寺卿大人请起。”
夏侯芷虚虚一抬袖,没理其他那些或胆怯或奉承的眼神,径直走到段垂文面前,微笑道:“下次段兄若是想邀本宫来大理寺做客,派人捎个信儿即可,不用那么大阵仗。”
段……兄?!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倒抽了口气。
段垂文掩去眸底的意外,沉声道:“下官有几句话想问您,这边请。”
主阁后方的堂屋,十分空旷。
虽然没有刑具,但简陋阴森,四周灰色的墙壁泛着冰冷冷的幽光。
显然,这是一间审讯室。
见此景,豹尾和鱼鳃不禁替主子感到愤怒,可介于上次的事,不敢再擅作主张,只得满脸憋屈的默默跟在后头。
夏侯芷本人倒是不甚在意,在中间那张孤零零的圈椅上翩然坐落后,相当好脾气地说道:“段兄想知道些什么?问吧。”
又是这种刻意拉近距离的称呼和态度。
三番两次,尤其方才还当着同僚的面,饶是冷静如段大人,心头亦不由地涌起些许烦躁。
不过,此刻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认识画中人吗?”他展开一张宣纸。
“不认识。”
“请殿下想清楚再回答。”他加重了口吻。
豹尾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注意你的身份!”
“在大理寺,只有官员和嫌犯,没有其他身份。”段垂文沉声道。
李斯的腿虽然抖得更
厉害了,可为了给自家大人撑场子,仍毅然决然地挺起胸膛,领着弟兄们往前走了一大步,抬手啪地一声,用力按在佩剑上,以示威严。
刹那间,周遭的空气凝结,仿佛下一瞬便要刀剑相向。
这时,一道轻笑传来。
“嫌犯?”夏侯芷勾了勾唇角,似有些不悦,却是重新瞥向那幅画像,沉吟片刻后,说道,“不认识,但见过。”
李斯稍稍松了口气,握着剑柄的手心里满是冷汗。
“在何处见过?”
“珍丰阁。”
“为何前往?”
“买东西。”
“何物?”
“送人的礼物,可惜最后没买成。”
段垂文步步紧逼,厉眸一瞬不瞬。
夏侯芷的态度依旧随和,但答得多了,眉宇间也依稀露出一丝不耐。
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在这一问一答间再度紧绷。
“东宫珍品无数,太子却屈尊降贵到民间挑选,不知让您如此费心的那位是谁?”
此话一出,夏侯芷倒是乐了,歪头支着额,扬起凤眸乜向对方,玩味道:“段兄真想知道?”
若换作旁人,此般神态或许会显得猥琐。
而由矜贵的青年做出,却端得是一派风流雅致。
一众捕快红了耳尖,纷纷将头垂低。
李斯暗暗腹诽,什么像个娘儿们,这太子,分明比一般的男人更会撩,简直是个男女通吃的妖孽啊。
他以余光扫视一圈,发现唯有自家大人脸色不变。
钦佩之情,不禁又上了一层楼。
“许是涉及案情
,还请言明。”
段垂文紧盯着那张芙蓉面上的每一点细微变化,试图从中找出可疑之处。
“你……”夏侯芷正欲道出,忽地想到什么,止住了话语,犹豫片刻,摆摆手,“罢了,让其他人都出去,我单独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