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入夏,白昼变长,已近傍晚了,却还天光大亮。
小厮们抬进稍间的那几个箱子里,其中有一个是修离的原本修离和扶桑共用一个箱子,但从嘉虞城开始,扶桑和太子日夜相伴,他的东西自然也就挪进了太子的箱子里,便于取用。
修离去稍间把他的箱子抱出来,随着朝雾和流岚通过角门,进了后头的小院子,是专给下人住的地方,四间卧房一字排开,正好一人一间。
扶桑跟着修离进了同一间,玄冥也尾随而来,翘着尾巴在屋子里四处巡视。
虽是下人的住处,家具也都是崭新的,而且打扫得很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
等朝雾和流岚走了,修离坐在床上,看着院子里斑驳的树影,长叹一声,道:“总算是到了。”
扶桑莞尔笑道:“是啊,走了整整半年,总算是到了。”
修离问:“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扶桑道:“殿下说过完生辰再待个三五天,就去鹿台山。”
修离点点头,一时无话。
扶桑走到院子里,抬头望望蓝天白云,又看看周遭绿树,心里总有些没着落,因为惦记着澹台折玉。
君如月说府里摆了筵席,大约要等筵席散了澹台折玉才能回来罢。
一个时辰不够,两个时辰总够了。
这对扶桑来说,已经是很漫长的分离,足以让他感到焦虑。
第1o7章小太监1o7
后院里除了四间卧房,还有一间浴房和一间茶水房。
流岚和修离拎着食盒去取晚饭时,扶桑在朝雾的帮助下,在茶水房里生火煎药。
“是谁病了?”朝雾问。
“不是煎来喝的,是为殿下准备的药浴,”扶桑道,“强身健体用的。”
从收到他师父寄来的药方那天起,药浴一天都没停过。虽然澹台折玉的双腿至今未见起色,但体魄确实得到了全面且深层的濡养,几个月来他一次都没病过,就连都云谏那么强健的人都病过两次呢。
“你在殿下身边多久了?”朝雾又问。
“没多久,从出宫到现在,也就五六个月。”
“我猜也是,你看起来太小了。”
“我周岁满十五了,不小了。”他这个年纪的正常男子,都可以娶妻生子了。
“是么,”朝雾嫣然一笑,“我还以为你顶多十三四呢。”
炉火渐旺,扶桑和朝雾从茶水房出来,坐在了院中的石桌旁,围着圆形的石桌摆了四张鼓凳,也是石头做的,坐上去微有凉意。
暮色四合,晚风轻拂,树叶沙沙。
扶桑抬起头,灰蒙蒙的天幕上散落着几颗微茫的星。
他忽然有些想家了,胸口涩涩。
玄冥轻盈地跳上石桌,伸长脖子蹭了蹭扶桑的胸口,扶桑摸摸它,它便躺倒在桌上,然地甩着蓬松的尾巴。
朝雾也想摸,到底没敢伸手,接着和扶桑闲聊:“殿下身边该不会就你和修离两个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