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微强自镇定,从茶盘里拣了个白瓷杯,倒了杯热茶,双手奉到都云谏面前:“将军请用茶。”
都云谏接过来抿了一口,淡声道:“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问扶桑没用,他满脑子只有太子,给不出你想要的答案。”
柳翠微心知狡辩无用,直接跪地求饶:“翠微知错了,求将军恕罪。”
“倒也不必行此大礼,”都云谏牵唇一笑,“起来罢。”
“谢将军开恩。”柳翠微战战兢兢起身,坐回原位,垂头敛目,不敢直视都云谏。
都云谏喝着茶,漫不经心道:“从今日起,你不必再费心接近太子了。”
柳翠微讶然抬头:“那……那将军交代我的任务呢?”
都云谏以报恩为由吩咐她做的事,就是成为太子的女人,怀上太子的孩子。
至于如何处置这个孩子,都云谏没说,柳翠微也不敢问,但她知道,孩子出生之日,定然就是她的死期。
都云谏不答反问:“从我把你带到太子身边到现在,太子可曾正眼看过你?”
柳翠微静了静,涩然道:“不曾。”
她曾经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慕名求娶的男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她的美貌似乎对太子毫无吸引力。虽然她对太子无心亦无意,但被如此无视,难免有些伤自尊。
“那就是了,”都云谏道,“你根本入不了太子的眼,就算你使尽浑身解数去吸引他,也只会惹他厌烦。太子可不是那种好色成性的男子,想上他的床可没那么容易。”
这么不容易的事,扶桑却轻而易举地办到了。
“我找到了比你更适合做那件事的人。”都云谏道,“你就老实待着,不用硬往太子跟前凑了。”
柳翠微如冰窖。
失去利用价值,是会没命的。
恐惧让她浮起泪光,指甲用力抠着掌心才没让眼泪流下来,她微微笑道:“那我还能为将军做些什么?”
都云谏道:“做我的女人,你愿意吗?”
柳翠微几乎不假思索道:“翠微蒲柳之姿,能入将军的眼是天大的福分,岂有不愿之理。”
都云谏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欣赏。
这个女人外表柔弱,性子却坚韧,纵使家人都死光了,却从没想过寻短见,依旧对活着有着强烈的渴望,并且甘愿付出任何代价,就连女子最看重的名节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
他喜欢这样有韧性的女人。
都云谏道:“今夜亥时,悄悄到我房里来。”
丢下这句话,他兀自起身离开。
柳翠微理应起身相送,可她腿软得站不起来,只能僵坐着,目送都云谏的身影消失不见。
哆哆嗦嗦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喝下去,柳翠微才感受到一丝暖意。
她终于可以纵情哭泣了,眼泪却怎么都流不下来。
她该高兴才是,太子看不上她,有人看得上她,何况都云谏是禁军领的儿子,也并不比太子差多少。
而且,怀上太子的孩子她会死,怀上都云谏的孩子她却能活,甚至能活得很好,难道不该高兴吗?
柳翠微真的笑出声来,十分短促的一声。
她不禁好奇,都云谏口中“更适合做那件事的人”是谁?
太子身边只有扶桑和修离这两个太监,太监又不会生孩子。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都云谏物色到了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