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书本,一字一句地读:“循南山北麓而西,有石耸起峰头,北向指滇池,有操戈介胄之状,是为石将军,亦石峰之特为……”
读书声戛然而止,因为接下来那个字扶桑不认得,他欠身把书举到澹台折玉面前,指着那个从未见过的字问:“殿下,这个字怎么念?”
“峭,”澹台折玉道,“意为山势险峻陡峭。”
“那为何不直接写作陡峭呢?”扶桑略感不解,“不是更通俗易懂吗?”
澹台折玉道:“大约是峭比陡峭更显文采罢。”
扶桑忍不住抱怨:“这游记实在太难读了,简直佶屈聱牙。”
澹台折玉唇边漾起一抹轻笑:“你竟然还还知道佶屈聱牙。”
扶桑慢半拍才意识到自己被取笑了,顿时有些羞恼,将书一合,道:“我不给你读了。”
随即起身走开,去招小狸奴了。
没过多久,扶桑若无其事地回到浴桶边,用手试试水温,觉得不够热,自言自语似的:“该添水了。”
为了保温,小二最后提过来的那两桶水都加了盖子,扶桑刚把圆木盖拿掉,就听澹台折玉扬声唤道:“薛隐!”
薛隐应声而入,澹台折玉道:“添水。”
薛隐径直走到扶桑面前,轻而易举地提起那桶水,贴着浴桶边沿往里倾倒。
水位原本在澹台折玉胸部以下,一桶水倒完,升到了胸部以上。
一盏茶之后,扶桑将薛隐唤进来,又往浴桶里倒了第二桶水,水位漫过了澹台折玉的锁骨。
药浴固然有诸多好处,但在热水里泡得太久,容易出现头晕、恶心的症状,这时就得多喝水,会舒服很多。
扶桑守在旁边,隔一会儿就给澹台折玉倒杯水喝,喝到第三杯的时候,扶桑试试水温,觉得可以到此为止了,便去叫薛隐进来,他下楼找小二去了。
未几,扶桑抱着一床被子回到二楼,等薛隐开门出来,他走进去,把被子铺在榻上,而后打开放在床尾的箱子,找了套中衣。
“殿下,我吹灯了。”
“好。”
扶桑去吹了灯,即使屋里一片昏黑,澹台折玉眼神也不好,他还是把屏风拉到浴桶旁边挡着,这才开始脱衣。
方才按摩时出了许多汗,他必须洗洗才能睡,可这么晚了不好再折腾小二,而且小二进进出出也会影响澹台折玉休息,所以扶桑只好用澹台折玉用过的水。
光溜溜地跨进浴桶里,水已不算热了,扶桑战决,简单洗洗就出来了,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中衣,就去了榻上,钻进被窝里。
夜已深了,万籁俱寂。
扶桑向来一沾枕头就能睡着,今夜却难以入眠。
他不敢辗转反侧,怕吵到澹台折玉,蜷在被窝里一动也不动,在心里数羊。
数到第八十一只羊的时候,朦胧间好像听到澹台折玉在叫他,扶桑倏地睁开眼睛,却没出声,因为他不确定那是自己脑海中的声音,还是澹台折玉真的在叫他。
“扶桑。”
黑暗中再次响起澹台折玉低沉的嗓音,这回扶桑听真切了,他应了一声:“嗯?”
“我睡不着。”澹台折玉道。
不等扶桑想好怎么回答,只听澹台折玉紧接着道:“扶桑,到我怀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