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折玉注意到了随更的惊诧之色,他没说什么,而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随更会意,双手抓住轮椅两侧的扶手,直接连人带椅抬了起来,越过门槛,放在地上。
随更轻轻关上门,这才关切道:“柳姑娘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么睡到现在还不起?”
“没有,”澹台折玉道,“他只是能睡而已。”
随更愣了一瞬,尴尬笑道:“那、那蛮好的。”
澹台折玉让随更带他去了趟茅房,出来后,两个人在客堂找了张空桌坐下,边喝茶边聊天。
澹台折玉道:“其实,扶桑不是我的妹妹,而是我的弟弟。”
随更张口结舌:“啊?”
澹台折玉编了套合理的说辞,恢复了扶桑的男儿身,刚说完,扶桑出来找他,走到桌旁坐下,眉眼弯弯地看着随更,软软糯糯地唤了声“小五哥”。
随更:“……”
他虽没见过“柳姑娘”的真容,但这声音的的确确是“柳姑娘”的声音。
他想的果然没错,“柳姑娘”的确长得极美,美得足以让人忽略他的性别。
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扶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五哥,你怎么了?”
随更移开目光,面红耳赤道:“没、没事。”
澹台折玉道:“我刚跟小五说了你男扮女装的事。”
扶桑:“……”
谎话说得太多,他倏然竟有些恍惚,险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男扮女装还是女扮男装,就像他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男是女。
他不知道澹台折玉是怎么跟随更说的,便含糊其辞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会乔装改扮,还请小五哥见谅。”
“姑娘……不不,公子言重了。”随更还有些转不过弯来,“我明白的。”
“你别姑娘公子的叫了,”扶桑道,“直接叫我扶桑便好。”
随更嘴上说好,但暂时还叫不出口。
澹台折玉唤来小二点了几个菜,让随更一起吃,随更说他吃过了,想出去转转。
等随更走了,扶桑问:“你怎么跟他说的?”
澹台折玉道:“我说我们正在被仇家追杀,先前男扮女装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在恢复男装是为了虚实变换混淆视听。”
扶桑对他信口雌黄的本领委实心悦诚服,喝了两口茶才明白“虚实变换”的意思,小声道:“那我过几天是不是还要再换回女装?”
澹台折玉道:“你忘了我还欠你一幅画吗?”
扶桑当然没忘,他只是以为离开江府后澹台折玉就不打算给他画了,便没好意思再提。
澹台折玉看透他心中所想,郑重其事道:“言必信,行必果。答应你的每件事我都记在心上,也一定会做到。等到了嘉虞城,你换上那条红裙子,我为你作画。”
扶桑感动得都有点想哭了,他努力忍住,笑着点点头:“好。”
扶桑猝然意识到,早上那番“有感而”,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这几天收获的幸福和快乐多到快将他淹没了。
他希望时间过得越慢越好,这段他和澹台折玉相依为命的日子,将会和小时候那个夏天一起,烙印在他的心底,成为幸福的源泉那个夏天支撑了他十年,而这个冬天,将支撑他度过下个十年,如果他能活那么久的话。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