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何吩咐?”都云谏的声音传进车厢。
“去买两根带。”澹台折玉道。
“殿下想要什么颜色?”都云谏又问。
“扶桑,”澹台折玉道,“你觉得什么颜色好看?”
这不是太子第一次唤他的名字,但扶桑的感受却与第一次别无二致,他竭力克制着情绪的波动,低声回道:“白色。”
澹台折玉便对都云谏道:“白色。”
都云谏领命而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从车窗递进来两根带,扶桑伸手接住。
“过来帮我把头绑起来,”澹台折玉道,“就像你的头那样。”
扶桑的头还是起床时着急忙慌随手绑的,后来也忘了重新梳理,经太子这么一提,他顿觉窘蹙,也不知他的头乱成什么样子。
不过眼下也顾不上这些了,扶桑取下书袋,脱掉靴子,从车头膝行至车尾,来到澹台折玉身边。
澹台折玉挪动身体,背对着扶桑。
没有梳子,扶桑只能依靠双手,将太子披散的长悉数收拢到脑后,再用带束起来,打了个蝴蝶结。他以前经常帮爹娘梳头,做起这种事来得心应手,三下五除二便搞定了。
扶桑移到太子身侧,伸手帮他整理两鬓的碎,而后道:“好了。”
澹台折玉看着他:“好看吗?”
扶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和太子对视,蓦然心跳砰砰,他后退少许,怕太子听见他的心跳声。
“好看,”扶桑不自觉地带着笑意,“殿下怎么样都好看。”
澹台折玉莞尔一笑,道:“是么。”
扶桑早已不记得上次见到太子的笑脸是什么时候,这个转瞬即逝的微笑令他大受震动,因为他重新在太子身上看到了生气。
蕙贵妃带他入东宫那天凌晨,他跟随修离刚踏进那间宫殿,就看见太子歪坐在轮椅上,披头散,形销骨立,神情呆滞,恍如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了无生气。
他还以为太子在重重打击之下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念,可如今看来,是他小看了太子,太子的心志远比他以为的更坚毅、更强大。
“你哭什么?”
扶桑怔了怔,他哭了么?
他慌忙扭过头去,抬手擦拭眼睛,果然是湿的。
正想着该如何向太子解释,颈间倏地一凉,扶桑转头看去,便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扯开了他的衣襟。
“殿下?”扶桑惊惶抬眼,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方才还和颜悦色的那张脸,此刻却冷若寒霜。
澹台折玉盯着扶桑颈间那道从后颈蔓延到咽喉的狭长伤口,一字一句道:“谁伤的你?”
“那个人……已经死了。”或许是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出的浓浓杀意,扶桑下意识地撒了谎,并暗暗希冀太子不要识破他的谎言。
澹台折玉凝视他片刻,猝然双眉紧锁,轻轻地“嘶”了一声。
显然是头疾作了,扶桑忙道:“殿下,您快躺下,奴……我来为您按摩。”
澹台折玉依言躺下,扶桑跪坐枕后,刚绑好的带重又解开,青丝铺展。
搓热双手,软热的指尖落在沁凉的肌肤上,缓缓注力,徐徐揉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