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诤之点了点头,“这样也好,魏王此人,警惕性过高,不靠近也好。”顿了顿,王诤之道,“没有动静,并非意味着这两人没有什么动作,该如何解决,你当知道的吧?”
王安一惊,抬头看王诤之。
他跟在王诤之身边多年,是多年的亲随,十几年前的事情,便是他陪着王诤之去的西北,自然知道许多事情。
可他还是很担心,“国公,如此岂非太冒风险?”
王诤之冷笑一声,“是风险也得冒着,那件事决不能被挖出来,我到了这个年纪,是不怕事了,但王家决不能被扣上一个叛国的帽子。”
王安道,“魏王身份非同小可,功夫也是至臻至化,怕是……”
王诤之唇瓣划过一抹笑意,“魏王难道已经天下无敌了么?我听说,无极阁做生意,只要有钱,便没有拿不到的人头?”
王安一惊,国公如今已经不顾身份,用起了这等江湖势力?
但想到当年之事的严重性,他一个听命办事的人,自然是没有说不的权利,当下沉声道,“国公放心,属下定会安排好此事。”
“嗯。”王诤之点头,“洛以岚那边,你继续关注,一旦有什么动静,即刻汇报,还有那个孙守正,一有不对劲,你知道该如何做。”
王安应下之后,便转身退出了书房。
房门刚刚打开,他愣住,脸色忽变,“世……世子?”
王澈站在书房的门口,面容凝肃地看着书房里的王诤之。
王诤之根本料不到儿子会站在书房的门口,此时,脸上的神色,除却诧异,竟带了几分愤怒。
“澈儿,你怎么会在这里?”王诤之沉声道。
“父亲和王安在商量什么?”王子修缓了一口气,声音微冷,“父亲在计划什么事情?父亲要对魏王做什么,对魏王下杀手么?”
“放肆,你在乱说什么?读了这么多年书,这种话是你该说出口的么?”
王子修不语,站在门外,沉默地看着王诤之,他的眼神里,有太多的情绪,失望、不可置信、陌生、复杂……
此前,叛国、无极阁、魏王……这些字眼汇在一起,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话,他原本只是听说父亲入了一次宫,探望病中的太后,太后一直对他很好,便想来询问一番,却不想,听到了这么一番话,王家不能扣上叛国的帽子?事情不能让洛以岚和君无弈放到明面上?王家何曾叛国过,这些事情,又何以扯上魏王和洛以岚,即便没有完整的信息,王子修还是从这几句话中,拼凑出了一些信息?
所以,他的父亲,曾经做过什么事情?
他们晋国公府虽然扶持太子,听从君令,甚至知道当今对魏王的忌惮,甚至陛下也曾问过他如何防范魏王的事情,王子修与君无弈的交集并不多,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君无弈的欣赏,身为人臣,解君之忧,他也曾为当今出谋划策,如何防范魏王兵权独大,却从未想过暗杀君无弈这种事情。
可如今,他似乎在瞬间,进入了一个恍惚之境。
王诤之对王安挥了挥手,让王安下去,对王子修,道,“你进来。”
王子修咋然听到了这消息,尚未能消化,王安离开之后,他走进了书房。
“父亲,你到底要做什么?”
王诤之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心中微妙而复杂,若说他这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事情是什么,不是将当今扶上了皇位,也不是有一个皇后妹妹,更不是晋国公府门生遍布朝堂,而是有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
这个儿子,文章经纬不在话下,比他要优秀太多态度,可这么个优秀的儿子,有时却又让他感到担心,因为王子修固然是他的儿子,晋国公府的接班人,但是他对权利的热衷却达不到一个晋国公府的未来接班人应当有的。
这个儿子,不知从何时开始,骨子里存了些仙风道骨的然之气。
王诤之收回复杂的目光,沉声道,“这事儿,你不必担心,没什么事儿,不过是些只言片语,你想太多了。”
“只言片语?”王子修从未在王诤之面前这般无礼,“洛以岚,魏王?叛国?父亲,当年西北军的案子,是否与你有关?”
王诤之怒斥,“胡言乱语!这是你对为父说话的态度?”
王子修不敢置信地看着王诤之,失望的神色渐渐堆积成陌生的讽刺,“原来如此……父亲以为您不说,我便不会知道了么?是您清楚地告诉我,还是让儿子自己去查?”
王子修说罢,站起来,王诤之怒拍桌子,“坐下!”
王子修脚步一顿,背对着王诤之。
王诤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这是在做什么,还知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到底姓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晋国公府的世子?身上挑的是王家满门荣耀满门性命?”
王子修的身体狠狠一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缓缓转身,神色既惊愕又恍惚。
他缓缓地坐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诤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道,“澈儿,对你而言,有些事情,无知未必不是最好的选择,你自小便是个聪明人,心思通透,需懂得慧极必伤的道理。”
“我不懂。”王子修轻声道,“我不懂,自小便教我齐家治国的家族,暗中却曾做出什么事情,以至于能与叛国两字相关?父亲,我只想知道,西北军之事,到底与你何关,还有洛渊,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你不必知道。”王诤之毫不犹豫地道,“你只要知道,你不知道这件事,此事也与你无关,你是晋国公府的世子,是晋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其余的不必知道。”
“父亲……”
“为父说你不必知道,你便不必知道!”王诤之终于怒而站起,“澈儿,想想你的母亲,你的姑姑,想想太后,为父知道你很难接受一些事情,但生而为人,便会身不由己,尤其是作为晋国公未来的继承人,你身上承担的担子,不是寻常书香人家,也不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家族延续,你必须要比别人,有能力去面对一切事情,哪怕,这件事,是你从小的教育未曾教你的,若你还心存疑惑,便从今日起学这门课,直到你能接受为止!”
王澈不敢置信地看着王诤之,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父亲,一直让自己崇仰的父亲,竟然如此陌生,也如此的卑劣。
母亲……皇后……太后……
是啊,这些至亲之人,都与晋国公府息息相关,牵一而动全身,他躲不过良心的问责,同样却要在良心问责的痛苦中担起家族未来的命运。
待他如亲子的姑姑,自小便疼爱他的太后,最重要的是,还有母亲。
王子修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如同丢了魂失了魄,半句话也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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