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蒲逢春自称为“本仕”,而不是“本官”亦或者“本县令”的时候,众人先是微微一怔。
紧接着,众人便明白蒲逢春的目的,个个看向李永的眼神中顿时充满了同情。
天星大6中,能自称“本仕”的人可不简单。
因为“文仕”乃是国家亲自敕封的文号,唯有对一国立下汗马功劳,而且其文名、才学和品行都得经得起一国审查的读书人才能获得。
获封文号难度之高,从石府共管辖七县,唯有三名“文仕”还活着便可看出。
天星楚国,过半数的“文仕”,都是在死后才获得追封。
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在后续爆出黑料,姜陵前世的同窗曾深受此害……
蒲逢春此时不以官身自居,而是以文号自称,显然是打算以读书人的方式解决。
李永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脸色一下就白了下去。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再后悔,如今李永也只得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李永对着躬身蒲逢春一拜,说道“请文仕大人赐教!”
蒲逢春并不为其动容,伸手一甩,手中的诗作在才气的灌注下迎风暴涨,漆黑的墨字从半空中一个又一个地浮现。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正是姜陵所作之诗。
哪怕先前已经看过一次,此时再看,众人的脸上依然浮现出欣赏和激动之情。
没曾想,蒲逢春扫视一圈,将众人的脸色纳入眼中之后,脸色竟是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三之境的读书人看不出来也就罢了,难道考过了府试,立身境的读书人也看不出此诗之深意吗?”蒲逢春猛地转身,看向一旁的蒲新知“怀北,你说,这诗写的是什么?”
蒲新知连忙躬身低头,大脑转得就跟过载的计算机一样,只是他绞尽脑汁,都不知道父亲此举是什么意思。
于是乎,蒲新知只能硬着头皮说“此诗文采绝佳,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了一幅墙角有数枝梅花在寒风中傲然绽放的画面……”
“浅显!你看待事情的眼光太过浅显!”话还没说完,蒲逢春便面带失望地打断了他“原本我还以为你的成就可以过我,五年内必然能考过府试,可如今看来……十年都未必有希望!”
蒲新知闻言,如遭雷击,脸色煞白,当场便跪倒在地,惊恐地大叫道“请父亲为怀北指点迷津!”
“你们都把此诗当作是普通的咏梅诗,可贯州之诗,又怎会让你们一品便尽得其义呢?”蒲逢春摇了摇头,只见其伸手一点,诗作的最后一句顿时被金光所笼罩。
那是……
众人抬头望去。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此诗,不仅仅是在咏梅啊……”蒲逢春轻叹一声。
众人先是微微一怔。
直到过了三息,立身境的读书人的脸色才先出现变化,先是恍然,然后是羞愧,再然后是欣赏、激动……所有的情绪,在最后又统统化为了钦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蒲新知豁然起身,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看向姜陵“原来姜兄看似在咏梅,实际上,却是在‘借梅咏人’,比兴手法运用得炉火纯青,怪不得我等看不出来!”
现场的众人就像是炸开了锅一般。
在蒲新知的一言点醒下,此时就连三之境的读书人都明白了姜陵的诗作真义。
“从诗句的字义上来看,此诗毫无疑问是一咏梅佳作,但若是结合是送给司姑娘这一事来理解,此诗竟然还可看作是赞咏司姑娘的高洁出尘,可称是奇诗一!怪不得引了‘气贯长虹’的异象,诗成贯州!”
“先前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听逢春先生一言,我才反应过来,贯州诗作哪有这般简单的?原来是我等只看到了只鳞半爪,便以为读懂了整篇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