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估计只有燕琼敢这样直白地问燕北臣这个问题了。
燕璧,燕瑫和燕玙都觉这个问题十分刺耳,动作一致地握紧拳头。
不过燕北臣却并不恼怒,语气很柔和地说“是的,我与张娘子已经和离七年了。”
“我阿娘算继室吗?”燕琼又接着问。
燕北臣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谢雅,如实说“照规矩来说,我算二婚,你阿娘是继室。”说完燕北臣悄悄在衣袖地遮挡下握住了谢雅的手,谢雅狠狠掐他。
“那我阿娘需要向张娘子行妾礼吗?”燕琼这时说话的语气已然是很冷了。
燕北臣听燕琼问这个,脸色大变,第一次对燕琼态度严厉地说“琼儿,你哪里听来的话?怎么能这样说你阿娘!你阿娘是皇后,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行礼,更何况这子虚乌有的妾礼!张娘子与我和离后是自由之身,她并不能受任何人的礼。”
燕璧听到这撑在地上的手已经开始抖了。
“那什么人才会行妾礼?”燕琼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摆的很足。
这个问题燕北臣却是不好回答了。
“阿琼,行妾礼,一是女子本为妾室,需要跟自己郎君的夫人行妾礼,二是郎君的夫人已逝,再娶的正妻继室或妾室需要向先夫人的牌位行妾礼。”谢雅给燕琼解惑。
燕琼扭头瞧了一眼浑身抖的燕璧,一字一句地说“那我是个什么东西呢?”
燕北臣到这算是知道燕琼这样问是为什么了,他眼神冷淡地扫了燕璧一眼,语气很是郑重地对燕琼说“阿琼,你是阿耶亲封的昭阳公主,是天下所有小娘子的典范,以后不准这样说自己。”
“好。”燕琼回答的很干脆。
燕璧今日才流下第一滴真情实感的眼泪,为阿娘,也为自己。
“大公主,你听明白了吧,你说我不过是继室所生,我阿娘见了你阿娘要行妾礼,我又算什么东西,能嚼你阿娘的舌根。这些话你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吧。”燕琼却不放过燕璧,她好记性地把燕璧对她说的狠话都重复了一遍。
“你口口声声说我对张娘子不敬重,而我却从没说过张娘子一句不好,我就〈女诫〉里说女子和离为错这样的言论,拿张娘子与阿耶和离为例来反驳,书里说的一定就是对的吗?阿耶是大雍的皇帝,如果张娘子错了,阿耶为何不下旨处置她?”
“我就事论事,只是想说明〈女诫〉对女娘的教诲不一定对,可你偏偏歪缠我,说我对张娘子不敬,那大公主你能说出一句我对张娘子不尊重的话吗?”
燕琼不给燕璧辩解的时间,她自己接着说“你说不出来,因为至始至终都是你在胡编乱造。”
“哼!”燕琼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看都不看雍泉宫里的人,转身就走。
燕北臣要让宦官拦住她,谢雅对他摇头,燕北臣这才止住动作。
而燕璧已经瘫倒在地,嘴里哭喊“昭阳胡说!父皇,昭阳污蔑我!”
出了雍泉宫的燕琼听不到里面的一切声音,只让翠竹和其他宫女不要跟着自己,她要自己走走。
翠竹低声称“喏”,带着其他宫女候在后面,不过一直等在殿门外的沈铮默默地不近不远地跟在燕琼身后。
他一路看着燕琼时而低头,时而抬头地走在前面,髻后簪的珠花跟着她的小脑袋颤动。
沈铮看她走到御花园后蓦地停住脚步,他继而停下迈出的步子,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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