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朱祁钰哂笑:“太后之心,朕知之。”
若当年张太皇太后一锤定音,真给伪造了身份,说不定真能糊弄过去。
可假的真不了,从宣德朝活到今天的老臣有多少?没死的宫人又有多少?
您汉王侍妾的身份,肯定有很多人能证明的!
最让他无语的是,之前还言之凿凿,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为此朱祁钰还彻底销毁了证据。
结果尴尬了,都闹得满城风雨了,还怎么杀人灭口?
等等!这则流言,很有可能是陈循的杀手锏。
倘若把太子捧到奉天殿龙椅上,这则流言,就足以给朱祁钰盖棺论定,永世不得翻身。
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死了,太上皇亲儿子朱见深不就就成为顺位继承人,光明正大登基,天下人拍手叫好!
至于太上皇,就继续当太上皇吧!
可陈循会怎么杀死他呢?
朱祁钰百思不得其解。
“皇儿,你莫恼,母亲还有一条后路的!”
吴太后不想看见儿子失望的表情,抓着他的手说:“母亲还留了一手。”
“当年先帝指派给母亲的一共两个宫女,一个是秦氏,另一个是项氏。”
“项氏是宣德八年入宫的,伪造的婚书里,她是母亲的陪嫁,和母亲一起进宫的,时间也对得上……”
见皇帝面色不愉,她赶紧说回正题:“项氏入宫时年纪小,母亲颇为爱护她,她心存感激。”
“后来孙氏那贱人拉拢她,她禀告给母亲,母亲就顺水推舟,让项氏接触她。”
“直到现在,孙氏都以为项氏是她的人,是她安插在咸安宫中的卧底,其实她对母亲忠心耿耿!”
“你派她去太子身边,给太子下毒,然后再去毒杀孙氏……”
朱祁钰挥手打断了吴太后的话,翻了个白眼:“这个主意准是您想出来的,对吧?”
吴太后尴尬地点点头。
陈符死了十几年了,连仲只懂水利,不懂权谋,根本没人为她出谋划策。
所以才想出这么个蠢办法。
那项氏,是尚服局中的司宝女官。
没人想死的,恐怕这项氏知道了吴太后要派她去死,极有可能会暗中投靠孙太后,能做死间的凤毛麟角,这才是人心。
再说了,这个办法不是在稳定皇位,而是逼着于谦动手废立。
于谦已经警告过他了,胡濙也对他大开杀戒很不满意。
没看他今天连杀个监生,都犹豫再三吗?
倘若今晚太子和皇太后死了,明天早晨坐在奉天殿上的准是太上皇!
“算了,朕自己想办法吧。”
朱祁钰目光一闪:“对了,项司宝真对您矢忠不二?”
“自然!”
“那你派她去死的那番话,有没有对她说过?或者对其他人透露过?”朱祁钰又问。
吴太后摇头:“绝对没有,此事一直都是我的心病,哪里敢对人说呀!皇儿,你想让她做什么?”
“派她去太子宫中,负责给朕传递消息,告诉她,生命无虞,做好了朕还重重赏她。”
朱祁钰又问一遍:“太后,她真可以相信?”
“你叫我母亲,我就告诉你。”吴太后可怜巴巴地看着朱祁钰。
朱祁钰无语,只能唤了一声。
“哎!”
吴太后破涕为笑:“绝对可用,她绝不会背叛哀家的!更不会背叛你的!她娘家有个哥哥,把儿子过继到她的名下,那孩子攥在哀家的手里,她不敢背叛的。”
朱祁钰这才点头,有时候不能完全相信一个人的忠心,人心是会变的。
“就派她去吧,做完此事,朕赏她做尚仪!”
朱祁钰又安抚吴太后:“太后,哦,母亲,如今尚服局空悬,就让周氏去做尚服局女官之吧。”
周氏是吴太后最忠心的女官,也是最得信重的人。
朱祁钰是用周氏来安抚吴太后。
“好好,只是可惜了秦氏,皇儿厚赏她家人便好,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又聊了几句家常,才返回勤政殿。
批阅了一会奏章,他对董赐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