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循气得治咳嗽,口水喷在工工整整的奏章上,气得他把奏章给撕了。
若按照他写的,劝陛下听监生的谏言,岂不坐实了自己奸佞身份?
“这个林聪是怎么办事的?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去查,他们不在西华门跪着,跑本辅的府上做什么?”陈循气坏了。
很快,管家气喘吁吁跑回来:“老爷,有监生说陛下逼着他们杀了陈秉中、罗崇岳和马昇,又逼着他们来府上叫骂……”
陈循张了张嘴,愣住了,过了好白天才回过味儿来:“夺笋啊!”
“老奴去林阁老府上问问?”管家没明白其中深意。
“问个屁啊,这就是林聪出的毒计!”
陈循暴跳如雷:“他肯定投靠皇帝了,才皇帝出这么个损招!”
“皇帝就范杀人了,却逼着本辅也跟着跳进屎坑里。”
“先有奸佞后有昏君,皇帝是让本辅当奸佞啊!”
“本辅想洗清自己,就得洗清皇帝!”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该死的林聪,他岂敢背叛本辅?”
陈循后悔了。
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在勤政殿,皇帝让他帮忙按着太监,他来杀……那一幕,多少次出现在他梦里,可皇帝要杀的人,却不是太监,而是他!
“老爷,那能怎么办?”老管家是他的书童,对他忠心耿耿。
“国子监监生又不止这些,再鼓动人去为陈秉中鸣冤。”陈循咬牙。
“老爷,那监生说陈秉中好像还没死呢。”
噗通!
陈循一屁股跌倒在椅子上面:“皇帝好毒的心啊!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必死,却还活着……皇帝是用陈秉中杀鸡儆猴,告诉国子监的监生们,不许再闹!”
“老奴去试试?”
“试个屁啊,谁还敢去哭谏了?恐怕皇帝还会有手段,国子监这招棋是不能再用了。”陈循苦笑。
“马昇是您的门生,若白白死了,恐怕您的根基会继续动摇的!”老管家很是担忧。
“动摇也没办法了!”
陈循目光闪烁:“日子定下来了,后日京营出,我们的时机就来了,成不成,就看这一次了!”
“那外面……”
“不管了,让他们闹去吧,奸佞的帽子反正也摘不下去了。”陈循破罐子破摔了。
……
打走林聪,朱祁钰心里很不踏实。
“陈循充耳不闻?”朱祁钰不信,文官最重要的就是名声,陈循连名声都豁出去了,他究竟要干什么?
“回皇爷,陈辅府中没有任何动静。”冯孝回答。
“诡异,太诡异了。”
朱祁钰来回踱步,刚好起来的心情,又低落下来。
“东宫有什么特殊的吗?”朱祁钰又问。
“毫无异动。”
“带刀侍卫有人靠近东宫吗?”
冯孝摇摇头:“据奴婢所知,应该没有,皇爷,带刀侍卫还有奸细?”
“只是怀疑罢了。”朱祁钰总不能告诉他,刘纪、赵胜等人有问题吧,他是怎么知道的?解释不清的。
“摆驾咸安宫,朕去见见太后。”朱祁钰叹了口气。
咸安宫内。
秦尚服消失的消息,吴太后已经知道了。
这两日她茶饭不思,担心皇帝急怒之下,会送她上路,以此彻底埋没此消息,更担心皇帝会笑话她苟活于世。
闻听皇帝驾到的消息,她身体一颤,喃喃道:“他来送哀家上路来了……”
她还不想死啊!
“朕给太后请安!”朱祁钰行礼,没有之前那般亲昵。
因为清宫之事,也因为秦尚服说出来的秘密。
“哀家安,皇帝起身吧。”
母子之间,终究还是生疏了。
“所有人都出去,退出咸安宫!”朱祁钰沉声道。
吴太后看了他一眼,身体在抖,皇帝是要亲自动手吗?就这般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