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宣镇不知能抵挡多久?”陈循长叹一声。
“可先派先锋出征,少傅,以为何人可为先锋?”朱祁钰看向于谦。
于谦第一人选是朱仪或朱永,此二人在京营中势力根深蒂固,不用整编就直接能带走出征,犹如臂使。可这两人被陛下厌弃,不会给他们独自领军的机会的。
王骥和罗通也不行,皇帝讨厌。而且,先锋是要打硬仗的,这两位水平太差,容易玩崩了。
若陈懋活着,他可以打这场硬仗,奈何啊。
“臣以为定西候蒋琬、兴安侯徐亨可担此重任!”于谦推荐的两个,都是中立派。
蒋琬才24岁,没有拿得出手的功绩,在勋贵中名声不显。
但朱祁钰却眼前一亮,这是个名将胚子,调教好了,少不得又出一个其祖父蒋贵!
“年前就听兴安侯病重了?可有此事?”朱祁钰问于谦。
却在这时,一个脸色惨白,拄着拐杖慢慢出班,跪在地上:“臣徐亨,还能为国效力!”
“给兴安侯赐座。”朱祁钰本不想劳动他的,徐亨是为数不多的老将,又不掺和皇权斗争,只是命不久矣了。
“臣可出征!”徐亨说一句话都喘个不停。
朱祁钰摆摆手:“兴安侯便留在京城,为朕震慑宵小!”
徐亨慢慢低下头,叩:“臣自知命不久矣,为将一生,却不愿意病死床榻,臣愿意马革裹尸,死在战场上!”
“臣独子徐贤,有心报国,此战,臣愿带着徐贤亲临战场,告诉他,如何为国靖忠!”
“待臣死后,徐贤继续代替臣、代替徐家戍卫大明!”
“臣请陛下,允臣之请!臣谢陛下隆恩!”
徐亨说话特别艰难,脸色惨白至极,声音很低,却荡气回肠。
这番话说完,朝堂动容。
“爱卿请起!”
朱祁钰神情悲凉:“朕,允!”
“传旨,加封兴安侯为兴国公,赐世券。”
却不想徐亨居然拒绝:“陛下怜臣之心,臣心欢愉,却不敢受陛下之爵。太祖有言,非军功社稷者不得封爵。”
“臣愿意在战场上,博回一个公爵来!却不想在朝堂上靠着苟延残喘卖可怜,换来一个公爵!这样臣心不安,臣父在天之灵亦不安!”
“请陛下怜悯臣好战之心,允臣与臣子徐贤,去战场是赚取公爵!”
徐亨的话,让朱祁钰动容。
他站起来,高声道:“好!我大明尚有上将军!何惧瓦剌!”
“兴安侯快快请起,朕允你之请!待将军归来,朕亲自给将军斟酒,再封将军兴国公!不负将军之望!”
“瓦剌,也绝非大明心腹大患!朕有此将军,有二十七万精兵,何惧瓦剌?”
“便由定西候蒋琬、兴安侯徐亨担任先锋,即刻率军驰援宣镇!”
这番话说得热血沸腾。
朝堂上气氛被带动起来,所有人挂上了喜色。
“臣领旨!”
定西候蒋琬从最后一排站出来跪在地上,他一身儒衫,如书生一般。
“定西候请起!待定西候得胜归来,朕亲自为两位将军斟酒!朕提前预祝将军旗开得胜!”
朱祁钰要收蒋琬之心。
如今的蒋琬在勋贵之中不起眼,但此人有儒将之风,应该倚为心腹。
“臣等谢陛下隆恩!”
徐亨和蒋琬叩拜,朝堂上气氛活跃起来,很多出征的勋贵被徐亨的豪气感染,一个个挺直了腰板,心都飞去了战场。
皇帝这番千金买马骨,勋贵看在眼里,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这皇帝也不错呀。
但是,陈循却冷淡开口:“陛下,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户部缺口很大,内帑的银两也未到账,臣很担心粮草难以为继,会使大军……”
他不敢说下去了。
奉天殿内本来士气高昂,陈循却一盆凉水浇下来,告诉他们,别激动了,会败的。
朱祁钰整张脸都黑了,陈循啊陈循,你是一点都不给朕机会树立威信啊!
“请问陛下,内帑银子何时到账?非臣催陛下,而是大军用度刻不容缓,臣也没办法。”陈循追问,他在削皇帝的威望。
也在告诉群臣,别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皇帝没钱,就是个空架子,他赏你公爵,拿什么赏?
朱祁钰的脸色黑如锅底,这个陈循,必杀之!
“辅,你怎能如此市侩?像个催债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