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让陛下见笑了!”卢忠叩道。
“哼,不是让朕见笑,而是让朕贻笑大方了!”提起金刀案,朱祁钰就生气。
那是杀掉朱祁镇的最好机会,被卢忠给坏了好事!
卢忠不敢抬头。
“为何敢入宫见朕了?”朱祁钰提笔写下几个字,放到一边。
“臣听说叛军夺门,陛下险象环生,臣受陛下重恩,不敢不以死相报……”
朱祁钰打断他的废话,冷冷道:“说真话!”
卢忠浑身一抖,尴尬道:“臣是陛下的狗,若没有陛下,臣就算装疯卖傻也会死的!”
“算你聪明!”朱祁钰冷笑,把奏章放在一旁。
他正襟危坐:“卢忠,金刀案时,你为何忽然反水?”
卢忠咬牙不敢说。
“拖出去!杖毙!”
不忠心的狗,留之何用?
“臣,臣说!”
卢忠咬牙道:“金刀案事后,臣当时心里怕极了,就请京中极具盛名的相士仝寅给臣卜了一卦。”
“那一卦臣永远不敢忘,天泽履卦,仝寅说,易言:‘履虎尾,咥人凶’,不咥人犹可,咥人则凶。”
朱祁钰纳闷,相士一卦,就能让卢忠装疯卖傻?
“臣知陛下不信,但当时仝寅住在石亨府上,仝寅也是石亨带入京城的!”
“所以他的话,其实是石亨要对臣说的!”
“当时陛下十分信赖石亨,臣不敢忤逆石亨的意思!”
“所以就装疯卖傻了……”
卢忠嘭嘭磕头:“但这几年来,臣反复琢磨,反而觉得那番话不是石亨的意思,因为石亨为人粗鄙,他豢养相士,无非是为了结交京中权贵,为何借相士的口吓唬臣呢?”
朱祁钰皱眉,金刀案是景泰二年的事情。
当时石亨春风得意,应该还没有叛变的心思,所以仝寅还真不一定是受石亨指使的。
“你猜测是谁?”
“许彬!”
卢忠咬牙切齿:“就是那个老贼!臣查了仝寅的过往,现他的父亲仝清和许彬是好友,在京中鼓吹仝寅相术的,也是许彬,所以臣断定,逼臣装疯的就是许彬!”
是许彬的话,可能性很大。
因为许彬是朱祁镇的走狗,迎回朱祁镇时,也是他说主辱臣死,毅然深入漠北,迎回朱祁镇。
“可有证据?”朱祁钰想得更深远。
许彬是陈循的人,陈循是否也早知道夺门的消息呢?
“一切都是臣的猜测。”卢忠苦笑。
“朕让你组建缇骑,可敢追查许彬啊?”朱祁钰目光闪烁。
“敢!”
卢忠咬牙,装疯卖傻也逃脱不了被杀的风险!不如放手一搏!
“好,朕允你从土木堡战殁者遗孤中挑选缇骑人选,再由你提督缇骑,先招募二百人,秘密特训。”
“臣领旨谢恩!”卢忠叩拜。
“朕给你拿两千两银子先用着,衣服、兵甲等一应用度由内帑出,朕给你条子,你去取便可。”
朱祁钰又道:“再给你支一笔粮食,钱不够的给粮食,就先这样吧。”
他实在拿不出钱来了,粮食也不多,先死撑着,把架子搭起来。
“臣领旨!”卢忠领命而去。
朱祁钰继续翻阅奏疏,越看越头大,硬着头皮看。
天色渐渐黑了,外面又飘起了小雪。
这时,许感撩开帘子,冷气钻进西暖阁,朱祁钰皱眉,今年恐怕又是寒冬啊。
“皇爷,陈敬到了。”许感禀告。
“宣。”
很快,一个老太监走了进来,叩拜行礼后,弓着腰候在一旁。
朱祁钰歇了歇眼睛,才看向他:“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