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也可能外外部获得电话线。也许是那个送零食的店员带给她的?”
“我不知道。”
“问题在于,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郭锦医生。我们不知道嘉莉待在这里时都在做些什么。也许她经常进出各大聊天室,在网站会员里寻找笔友。我想你也时常留意新闻报道,知道网络犯罪多么猖獗吧?恋童癖、强暴、谋杀、贩卖儿童色情物品。”
“所以我们才严禁上网,”她说,“或者本想如此。”
“嘉莉或许就是利用网络制定逃亡计划的。她什么时候开始使用电脑的?”
“大约一年前,在她得到一连串优良表现记录后。”
“优良表现。”龙泽希重复道。
龙泽希想起生在乐市和海滩的案子,还有最近的虹市案。龙泽希怀疑嘉莉与她的同伙是通过电子邮件、网站或聊天室认识的。那些案子是她在监禁期间进行的电脑犯罪吗?是她躲在幕后向某个疯子提供建议并且煽动他盗取他人的面孔吗?终于她逃了出去,或许自那时起她才开始单独作案。
“过去一年里,从疗养院释放的病患中有纵火犯,特别是曾经犯过谋杀罪的纵火犯吗?某个嘉莉可能认识的人,也许是某个听她讲授过电脑技能的?”为保险起见,龙泽希问。
郭锦医生关掉头顶的电灯,他们又回到走廊里。
“一时想不起来,”她说,“没有你所说的这类人。我补充一点,这里随时有保安监控。”
“在休息时间中,男女性病患是分开的?”
“是的,当然。男女病患绝不会混杂在一起。”
龙泽希并不确定嘉莉的同伙是男性,只是有这种怀疑。同时他记起东方曜曜最后的笔记中,提到一个年龄二十八岁到四十五岁之间的男性。此外,龙泽希很怀疑那些不配枪械,只是单纯维持计算机课堂秩序的保安能看得出嘉莉是否在上网。我们乘电梯到了三楼。
“这里是女性生活区,”郭锦医生解释道,“目前我们有二十六名女性病患,加上男性病患共有一百七十名。这里是会客室。”她指着玻璃窗内备有舒适座椅和电视机的宽敞空间,里面空无一人。
“有人来看过她吗?”继续朝前走时龙泽希问。
“没有外面的访客,一次都没有。我想这会让人更加同情她吧。”她苦笑着说,“那边就是女性病房了。”她指着另一个陈列着许多单人床的区域,“她睡那个靠窗的床位。”
龙泽希从皮包里掏出嘉莉的信,又读了一遍,目光停在了最后几段。
小宁宁上了电视。飞过窗户。和我们一起来吧。
在被窝里。直到天亮。又笑又唱。那老歌。
龙宁和我们!
他忽然想起录有谢凯利的那卷录像带和威尼斯海滩那位演过许多电视剧的女演员;想起摄影模特和制片小组,越想越觉得其中必有关联。可龙宁与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嘉莉怎么会看见龙宁上了电视?是因为她知道龙宁能飞,能驾驶直升机?
前面的一角十分喧闹,一群女病患正由几名女保安领回病房。她们大汗淋漓,表情痛苦,口里大声嚷嚷着,其中一名戴着被称作pad的预防攻击装置。其实那只是将手腕和脚踝链在腰部厚皮带上的一种束缚工具而已。那是个年轻的女性,远远注视着我,弯起的嘴角挂着一抹讥笑。她那漂白的头和苍白的中性化的躯体像极了嘉莉。一瞬间,她在龙泽希脑中变成了嘉莉。望着那对旋涡般、似可将他吸入其中的瞳孔,他不寒而栗。那群病患推推搡搡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其中几个故意碰撞着他的身体。
“你是律师?”一个圆滚滚的女性眼里含着怒火,几乎要啐他—口。
“是的。”龙泽希毫不畏缩地以眼还眼,他早已学会绝不接受他人满怀恨意的恐吓。
“走吧,”郭锦医生拉着他说,“我忘了现在刚好是她们回房的时间,抱歉。”
但龙泽希很庆幸与她们的相遇。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终于和嘉莉四目相接而没有退却。
“告诉我她失踪那天的详细经过。”龙泽希说。
郭锦医生在另一道门前输入密码,推开鲜红色的门。
“据我们的了解,”她回答,“就在这样的休息时间里,嘉莉和其他病患一起离开了病房,她的货送到了,晚餐时分她便不见了。”我们乘电梯下楼。她瞟了眼手表,“我们立刻展开搜索,并且报警处理。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这让我百思不解,”她继续说,“她怎么可能在大白天逃离小岛却不被人现?我们有探员、警犬、直升机……”
龙泽希停下脚步,站在一楼大厅的中央,一把将她拉住。
“直升机?”龙泽希问,“不止一架?”
“哦,当然。”
“你看见了?”
“想不看都难,”她说,“那些飞机在空中盘旋了好几个小时,整个疗养中心都快被闹翻了。”
“形容一下那些直升机的样子。”龙泽希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拜托。”
“啊,”她说,“先是三架警用直升机,接着是各大媒体的,像黄蜂一样一掠而过。”
“是不是有架白色的小型直升机,看上去像蜻蜓?”
她一脸惊讶,“的确有一架这样的飞机,我记得很清楚,”她说,“当时我还以为是哪个好奇的飞行员跑来看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