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商店?”
“指定商店。病患可以累积信用和金额在那里购物,主要是一些小零食。每周送货一次,必须用自己的钱付账。”
“嘉莉哪里来的钱?”
苏珊不肯说。
“她的物品一般在哪一天送来?”
“不一定。通常是周一或周二,而且都在下午。”
“她是周二傍晚逃走的。”龙泽希说。
“没错。”她的目光变得强硬。
“那名送货员呢?”龙泽希又问,“有人知道他或者她与这件事有关吗?”
“那名送货员是男性,”苏珊毫无感情地说,“没人知道他的行踪。他是代班的,原来那位送货员请了病假。”
“代班?原来如此。嘉莉感兴趣的果然不只是薯片!”龙泽希不由得高了声音,“我再来猜猜看,这名送货员身穿制服,开厢型车。嘉莉也换上制服和她的送货员一起登上厢型车扬长而去。”
“那只是你的猜测。我们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出去的。”
“哦,我认为你非常清楚,苏珊小姐。我甚至怀疑你给嘉莉提供经济支持,因为她在你心中具有特殊意义。”
她站起身,再度指向我,“如果你在指控我协助她逃跑……”
“你的确帮了她的忙。”龙泽希打断她。
想到嘉莉仍脱逃在外,想到东方曜曜,他拼命忍住泪水。“你这个怪物,”龙泽希怒视着她说,“你真该去看看那些受害人,哪怕只有一天。去看看那些被嘉莉杀害的无辜男女,亲手摸摸他们的血痕和伤口。我想,许多人不愿听到嘉莉的名字、听到她享有的优惠和来源不明的收入,绝不仅仅是我。”
谈话被一阵叩门声打断,郭锦医生走了进来。
“我想我该带你四处逛逛了,”她对龙泽希说,“苏珊好像很忙。你们谈完了吗?”她转头问法律援助律师。
“差不多了。”
“很好。”她说着冷冷一笑。
这时龙泽希才现,这位主管非常清楚苏珊滥用职权和信任的所作所为。苏珊也在操控这家医院,和嘉莉并无二致。
“谢谢你。”龙泽希对郭锦医生说,转身留给嘉莉的辩护人一个背影,离开了办公室。
去死吧,他暗暗咒骂。
龙泽希跟着郭锦医生进入巨大的不锈钢电梯间,电梯门再度打开时,眼前是一道空荡荡的灰褐色走廊,尽头有扇沉重的红门,需要输入密码才能进入。一切都在闭路电视的严密监控下。嘉莉一定乐于参与一项所谓的宠物计划,每天借机到宠物小屋所在的十一楼闲逛。宠物小屋里的动物都被关在笼子里,即使它们望向窗外看见的仍是被铁丝丝网分割的天空。
小屋里一片昏暗,弥漫着混有动物麝香和木屑味的湿气,偶尔能听到爪子刨抓的声响。笼中有长尾鹦鹉、豚鼠和一只俄罗斯侏儒仓鼠,桌上摆着一个盒子,嫩绿的幼苗正在土中茁壮成长。
“这是自己栽种的鸟食,”郭锦医生解释道,“我们鼓励病患动手种植,然后出售。当然不可能大量生产,几乎只够自给自足。你也看到了,笼子里和地板上有一些碎屑,有些病患很喜欢拿乳酪泡芙和薯片喂这些宠物。”
“嘉莉每天都会来?”龙泽希问。
“据我所知是这样的。回想起她在这里的一举一动……”她停下来,环顾着那些笼子,一只小动物抽动着粉红色鼻头,爪子一通乱抓,“很遗憾我对当时的状况缺乏全盘了解。在嘉莉负责宠物计划的六个月中这里生了不少宠物死亡和离奇失踪的事件。有时是鹦鹉,有时是仓鼠。病患进来时现他们负责照顾的宠物或者死在笼子里,或者无缘无故地失踪了,只有笼门大敞着。”她紧抿双唇退回走廊中,苦笑道:“可惜当时你不在这里,不然你或许可以告诉我死因,找出这个凶手。”
推开这道走廊的另一扇门,是一个昏暗狭小的房间,一张原木桌上摆着一台相当先进的电脑和打印机,墙边有电话插座。郭锦医生还未开口我便猜到了几分。
“嘉莉休息时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度过,”她说,“你一定也知道,她精通电脑,极力鼓励其他病患学习,安装电脑就是她的主意。她建议我们找人捐献二手设备,如今我们在每个楼层都安装了电脑和打印机。”
龙泽希走到显示器前坐下,关闭屏幕保护程序,查看桌面上的图标。
“病患待在这里时,也受到监控吗?”龙泽希问。
“不。有专人带他们进来,从外面锁上房门,一个小时后再开门带他们回去。”她像是陷入了沉思,“我不得不承认,这么多病患学会了文字处理,甚至统计分析,这让我十分诧异。”
龙泽希打开网络在线,对话框要求输入账号和密码。郭锦医生站在一旁观看。
“他们绝不可能使用因特网。”她说。
“为什么?”
“因为这些电脑都没有联网。”
“可是有调制解调器啊,”龙泽希说,“至少这台有。没有联网只是因为电话线没插在调制解调器上。”我指着墙上的插头,转头看向她。
“是否有哪里的电话线忽然不见了?也许是哪个办公室里的,比如苏珊的办公室。”
郭锦医生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气愤地别过头去,涨红了脸。
“老天。”她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