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这个样本本身并不具放射性,我们仅从显微镜看到的微粒产生联想,认为它就是放射性物质。其次,虽然我对放射线外行,但熟知x光、核磁共振显影和用来治疗癌症的钴、碘、锝等同位素。当一名医生要学的东西不少,辐射感染也是其中一项。可以请你选条车道放慢度吗?”
他松开油门,龙泽希注视着他,越来越担心。他头顶冒出的汗珠沿鬓角滚落,脸涨成暗红色,下巴紧绷,双手拼命握住方向盘,呼吸有点吃力。
“把车开到路边。”我说。
他不予理会。
“东方曜曜,快把车开到路边。”龙泽希语气坚定,知道他拗不过。
十四号公路路肩宽而平坦。龙泽希二话不说下车走到驾驶座门边,以大姆指示意他下车,他照做了。他的制服已经湿透,背后的内衣轮廓一览无遗。
“我一定是感冒了。”他说。
龙泽希调整坐椅和后视镜。
“你是惊吓过度,”龙泽希说,“深呼吸,尽量平静。弯腰让手碰到脚趾,肌肉放松,休息一下。”
“要是有人看到你开市警察局公务车,我麻烦就大了。”他说,将安全带拉至胸前。
“此时,你没逞强继续开车,探案局就该谢天谢地了。”龙泽希说,“以你现在的状况,最好不要操作任何机械。事实上,也许你该坐在精神科医生的诊疗所里。”龙泽希瞥了他一眼,看得出他的尴尬。
“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喃喃自语,从车窗向外远眺。
“东方曜曜,我是医生,我想做的就是尽力帮助你。”
“莫丽说,我让她觉得被遗弃了。”他继续说。
“这种困扰持续了多久?”
“不好说,从感恩节开始吧。”
“生了什么事?”
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你知道,我停止服药了。”
“不,我没听你说过。哪一种药,交感神经阻断剂。还是治前列腺肥大的药?”
“两种都停了。”
“这就是你做了那么多蠢事的原因吗?”
“我一吃药,做那档子事就不顺,”他脱口而出,“所以,我和莫丽在一起后就不再吃药。感恩节我去做检查,结果血压偏高,前列腺情况再度恶化,我不得不重新开始吃药。我简直被吓个半死。”
“这不怪女人,一切都源于你不够自信。”
“没错,我力不从心时就更加沮丧,你无法了解这种感受。”
“我当然了解。你沮丧是因为你的健康走下坡路、你开始变老,而人生中的转折点让你备受压力。过去这些年,你历经了太多波折。”
“你错了,”他提高音量,“我沮丧是因为不举。有时勃起了,却消不下去。有时想尿却尿不出来,有时不想尿却反而能尿。这就是你交个年龄小得和你女儿差不多的女朋友时会遇到的麻烦。”他瞪着龙泽希,颈上青筋暴起,“没错,我是消沉,不管你他妈的怎么说我都对!”。
“拜托,别把气撒在我身上。”
他移开目光,用力吸气。
“我劝你跟心脏科医生和泌尿科医生预约。”龙泽希说。
“哼,门儿都没有。”他摇头,“该死的保健科竟给我指定了一个泌尿科女医生。要我去和一个女人说这些事,门儿都没有。”
“为什么?你倒说说看。”
他盯着窗外,陷入沉默,然后看着外后视镜说:“有辆金色雷克萨斯从虹市一路跟着我们。”
我向外后视镜看去,看到一辆全新的车,司机正在打电话。
“你认为我们被跟踪了吗?”龙泽希问。
“我哪知,但我可不想帮他付那笔该死的电话账单。”
接近落霞镇时,他们驶离宜人的景色,绕进西边常绿林木夹道的冷灰色山丘区。空气冷冽,市公路虽然干爽,但沿途仍积着残雪。龙泽希问东方曜曜是否要关掉扫描仪,龙泽希无法忍受继续收听警方的通讯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