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一路颠簸到了市里。
哏都,她回来了!
用了她的吐出来,欠了她的还回来……
出了车站,房子有红砖的平房,也有低楼层的小楼。
红砖墙上涂写着标语:向荒山要粮,要河水让路。
服从祖国需要,接受人民挑选。
党叫干啥就干啥,做一个齿轮与螺丝钉。
向贫下中农学习,向贫下中农致敬……
每一句标语都是时代的烙印,郁葱能够从这些文字中感受到这代人的激情澎湃。
街道上的行人大多穿着质朴,身上衣服的颜色多是黑、灰、蓝、军绿,其中最时髦的就是军绿色列宁装。
郁葱看什么都亲切,时而小脸堆笑,时而面露惆怅。
她真的是二穿进同一本书,这里与她年少时记忆逐渐重合,只不过物是人非。
晏衔错后她一步,慢慢跟着,形容清隽,冷傲孤洁。
小姑娘还是想回市里的吧?
可这里是他最不想来的地方,处处拼命想遗忘,却偏偏伤痕斑驳,记忆犹新。
等到了哏都西站的员工家属楼,他两人被看门的孙大爷拦住了。
“哎呦,这不是小葱吗?”孙大爷本来还挺高兴的,但瞅着晏衔,就惋惜道“小衔这么大了也不谈对象,唉!”
“孙大爷,好久不见,还是这般精神矍铄!”郁葱打着圆场,笑得贼兮兮。
小哥哥还不到二十周岁,但在这个年头已经算是剩男了。
他那清冷脸庞配上英挺的剑眉,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轮廓,削薄的唇,鹤立鸡群的修长身形,就是想忽略遗忘都不可能。
在这个以国字脸为美的年代,却并不讨大婶们的欢心,再加上极度偏心眼继子的晏妈,晏衔就更没有婚恋市场了。
她嘴甜会说,招人喜欢,一两句就拉近了关系。
打听到知青点舒赤檀进镇公安局的消息,还没传到市里。
幸好来得及,能省不少力气!
“晏衔还知道回来看你妈,不容易啊,不容易!”旁边的嗑瓜子的大婶也认出了他俩,风凉话一套接着一套,道“小葱这是痊愈了?”
“是呀,是呀,我父母因公殉职,留下我一个脑子不清明的遗孤,多亏了大爷大婶的照顾。
不然……唉……虽然现在下乡做知青很光荣,可我真的很想家……”
郁葱说着眼眶红。
孙大爷当初多受郁父照顾,看晚辈这样,心里也难受,道“你一个遗孤哪里用得着下乡?”
“我这次回来就是想问问,我爸妈那工作,我能不能接替?”郁葱面黄肌瘦,一看就是吃过大苦的。
孙大爷哼了哼,道“你三伯母当初说的好听,却不办人事,让你三伯父接替了你爸的工作,说给你留着你妈的那份工作,更适合女孩子,等你长大点就让你接替。
结果你前脚下乡,她后脚就让她闺女舒白藤接替了。”
“那如今我堂姐在铁路局上工?”郁葱早就知道剧情,但现在听了仍旧觉得气愤。